她只能继续，“对了，听说礼部尚书您论语读的不错，对吗？”
这礼部尚书的确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实则不光论语，那些个四书五经礼部尚书没有读的不好的，此刻两人面面相觑，礼部尚书不知沈绾“何出此言”，只能点点头。
沈绾一笑，“那臣女这里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一下，一箪食一瓢饮，身居陋巷，回也不改其乐是什么意思呢？”
礼部尚书看看沈绾，神色变得凝重了不少，“这句话的意思，额，这个……”
他思考了片时，“这句话的意思啊，是说，孔夫子的弟子颜回是个随遇而安之人，他家里穷的铃儿响叮当了，尽管只有一罐子浆水一些窝窝头，人家也面不改色的，这是君子做派啊。”
听到这牵强附会的解释，沈绾忍俊不禁，皇上已哈哈大笑。
沈绾之所以开玩笑，一来是想逗皇上开心，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旦皇上开心，接下来的事就要聊了，二来，她是想要让皇上明白，其实四书五经固然是重要，但有几个人学习这些不是为了隐伏科举呢？
真正将这些书本在日后学以致用的有几个人呢？
她知彭玉是山东人，所以故意让彭玉解释论语给皇上听。
这彭玉也真是上道，居然果真就给出了这么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回答。
此刻，户部尚书也到了，因未得召见，所以只能找太监传话。
萧怀瑾准备找他，很快就让人去通知了，此刻户部尚书大人已至。
那太监找机会凑近了萧怀瑾，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了会儿，萧怀瑾急忙起身，皇上看萧怀瑾准备走，故意问：“沈姑娘在讲故事呢，你到哪里去啊？”
其实，萧怀瑾是故意吸引皇上的注意力，皇上这么一问，萧怀瑾回头，“回父皇，实际上今日儿臣是有事和您商量，儿臣感觉我国的科举需要革故鼎新了。”
听到这里，皇上有点愠怒，“好呀，朕鲜少指派什么事要你一肩挑去做，这两年过来朕是老了，朕看此事似乎没什么困难的才交给了你，如今你就要出幺蛾子吗！”
听两人聊到这事，那礼部尚书不敢说话了，他急急忙忙跪在了皇上面前，大气不敢出。
皇上看礼部尚书这样，指了指他。
“你也不要着急走，且听一听。”
“是。”礼部尚书点点头。
萧怀瑾伸手将刚刚户部尚书那边提来的资料送了过来。
此刻萧怀瑾已切换了一张忧国忧民的脸，他送了一些资料过去，皇上低头阅览了一下，“这是历朝历代状元郎的记录，你给朕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皇上，儿臣有几个问题如鲠在喉，不得不问。”萧怀瑾看了看皇上。
皇上不喜欢他这样说话的口气，这种口吻让他蓦的想到了一人，先皇后。
同一时间，皇上又注意到了萧怀瑾虎口位置那淡淡的刺青一般的胎记，他微微眯缝了眼睛，“你说吧。”
沈绾也只是低着头，装作两耳不闻的模样。
皇上和太子聊起来，她和礼部尚书顿时成了局外人，甚至于即便两人等会儿吵了起来，他们两人也只能旁听却不可插嘴，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且她没有官职，更不好掺和进去，只能放低姿态。
只见皇上抓着本子看了看，从头至尾都看过了，这才沉吟道：“你问吧，迟疑什么呢？”
萧怀瑾缓慢开口，“父皇，您看他们这些名录有什么感想呢？是否也和儿臣一般发现这些状元郎的名字又熟悉又陌生？”
“是。”皇上直言不讳的点点头。
萧怀瑾看话题已撕开，索性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这些状元郎可是从我国数以百万计的人口中脱颖而出的，他们被您点翰林以后就入朝为官了，试问这些个状元郎有一人在历史上曾发光过吗？”
听到这里，皇上攥住了拳头。
萧怀瑾不等皇上震怒将自己赶出去，他急忙又道：“其实不光光是状元郎，就是进士及第的人后来做了官也不过是个寻常官罢了——这些资料是户部尚书整理过来的，皇上您可以看看，究竟这些人在历朝历代都做了什么？”
皇上刚刚就在认真看这些名录了，此刻忽而明白了过来，他愤怒的将纸拍在了桌上，指摘起来，“你的意思，朕不应该重用他们了?”
“皇上，”看皇上火冒三丈，萧怀瑾已不敢称他为“父皇”了，只能更换为“皇上”，“皇上将此事交给微臣，微臣夙夜匪懈唯恐出乱子了，微臣也在考证究竟科举制诞生出的官员有没有什么十分厉害的地方。”
“你发现了什么？”
皇上本来已气急败坏，但他仔仔细细梳理了一下，他惊讶地发现萧怀瑾的话是正确的，目前科举制诞生出的官员哪怕是文采斐然，但历史上有过四百个状元郎，他们里头只有十来个人是做出了大事的，其余人都平平淡淡。
更不要谈百姓爱戴。
“难不成我们开科举，仅仅是一种习惯吗？仅仅是为了招徕一些文人？”
皇上神色凝重，在此之前他压根就没想到科举制有问题，此刻问题被萧怀瑾戳穿了，皇上这才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呢，你想说什么，直言不讳就好。”
萧怀瑾此刻斜睨了一下礼部尚书和沈绾，“微臣想要和皇上单独聊一聊。”
皇上看他有这个诉求，挥了挥手。
这正合萧怀瑾心意，他要把她摘出去，不愿意让她有引火烧身的可能，只能把她支走。
礼部尚书忙不迭离开，他怕惹火烧身，实际上刚刚就想要找个理由离开了。至于沈绾，沈绾已明显感觉到了皇上的怒意，倘若就此离开，将这烂摊子交给萧怀瑾，一旦他任何一句话说不好，轻则被冲出来，重一点的，只怕还要罢免身上的职务呢。
所以她走时，踯躅了一下瞥了一眼萧怀瑾，眸中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