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梁栋的车停在沈平生住处不远的一个阴暗角落。
他嘴里叼着已经燃烧了半截的烟,转头对身后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说:“今天可给我盯紧了,连续盯了那老头三天,都没发现那孩子被藏在了哪里。三哥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再找不到那小孩,保不准我就跟老林一样全身上下不完整了。”
“放心吧梁哥,我有预感,今儿个一定能找到那小孩。”
梁栋猛吸一口烟,将燃烧到已经削尖的火红烟头丢出了窗外,并不是很信这预感地说:“他娘的,最好是!话说这老头也真是贼精,那小孩压根不住在他家,也难怪沈瑶大妹子硬是被他威胁了那么久,我要是孩子的爹娘,我怕是夜不敢轻举妄动。”
“谁说不是呢。可怜那娃一出生就和亲娘给分开了。”
梁栋撇撇嘴:“这事后来三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挺震惊的。但最震惊的还是咱三哥这条件,要什么有什么,怎么就被个跟别人生孩子的女人给灌了迷魂汤。”
“梁哥你这就不懂了吧,爱情,那能用正常逻辑去看吗?大街上美女配帅哥,老妻少夫的还少吗?”
后座的小伙嬉皮笑脸的刚把话说话,脑壳就挨了梁栋狠狠地一手栗子。
梁栋龇牙咧嘴:“爱爱爱,爱个锤子,你跟我说爱,你有媳妇么你!”
……
几人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梁栋几次看表,那腕子上的表盘时间从七点到八点,从八点到九点,直把人性子都快磨没了。
梁栋困意席来,连打了两三个哈欠,直到后座一个眼尖的小伙子喊了声:“梁哥,你瞧,沈平生的车出来了。”
梁栋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向前一瞧,果然是沈平生的车。
“跟上!”
就这样,梁栋的车小心跟着沈平生那辆,为了不引起注意,梁栋只能远远的跟着,幸好,七弯八绕后车倒是也没跟丢。
约莫一百米的车距前,沈平生的车倒是停下了。
“好家伙,这沈平生也真是够谨慎的,这都快到郊区了,还是独栋的农村别墅,周围都是山。倒是够隐蔽的。”梁栋抬手摸了摸胡渣。
身后的小罗罗说:“要是不谨慎,他能步步为营么?一看就是老油条来的。”
梁栋说:“别废话了,你下车先去探探动静,看看那屋里有小孩没。”
“妥,交给我。”
后座一车门打开,那看着年纪不太大的小伙就双手插着裤兜贼头贼脑的靠近了。
这人以前在桐城是个惯偷,神不知鬼不觉进人家门那绝对是专业的。早几年运气不好,偷到了梁栋家里,被梁栋打了个半死。
那会儿在桐城,梁栋还是挺有名气一夜场老板,小伙一看居然是梁栋,鼻青脸肿地爬到他脚边,道出自己凄惨身世,并求梁栋给口饭吃。梁栋一时心软,还真就把这小毛贼留在了身边,就这么一晃眼就已经跟了梁栋好几年。
农村别墅内。
沈平生一进屋就对专门照顾孩子的管家说:“最近没什么奇怪的人靠近吧?”
“没,沈总,这乡下疙瘩,平时连个人都没有。一切正常。就是这孩子一到晚上就特别闹腾,您瞧,天只要一黑了,这娃也就开始哭了。”管家一边抱着哄着,一边向沈平生吐槽。
沈平生那双奸佞的双眼扫了眼孩子,随后落到管家脸上:“要是实在太吵了,就给他吃点安眠的药。”
“行,那明天沈总让人给我捎点来。”
此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开了窗户翻进来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不让小孩哭,竟然想给他喂药。这么歹毒地对待个孩子,连他都听不下去了。
可他这次进屋的任务只是看一看孩子在不在屋里,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能逗留。
他原路返回,站在车旁敲了敲玻璃。
正晃头听着俗曲的梁栋原本陶醉得闭着眼睛,听见动静就猛一睁眼,将车窗降下。
梁栋问:“小孩在吗?”
“在里头。”
梁栋又问:“几个保镖?”
“我进去前探过了,除去那带孩子老女人之外,还有一个房间有人住的痕迹,阳台上挂的男人衣物不多。应该只有一个。”
梁栋点点头,寻思着沈平生太自信的,总觉得自己这地方没人找得到。不过也确实,连他们这种专业盯人的,也足足费了三天时间才摸到了这里。
再转头瞧了眼后座其余的两个手下,算上自己,一共四个人。等沈平生那老家伙一走,再进屋直接抢孩子,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然而,事与愿违。
沈平生走后,梁栋他们拿黑口罩蒙了半张脸冲进去,倒是先把孩子给顺利抢到了手,可梁栋算准了前面,却没算准后面。
“给我把人截住了!”
半路接到管家电话的沈平生,立刻通知了离那农村别墅仅仅不到一公里路的另一处住宅里的十几个保镖。
那里住的,才是灵活机动的保镖大队。他们不住在别墅里,只是怕惹人注意,一旦有什么动静,他们住处外的那条路是离开那个别墅的必经之路。
梁栋这回是真傻眼了。
只见一群乌泱泱的人就对着他的车冲了过来!
梁栋他们拼死才在没有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逃脱,可,孩子……
“什么!”严初拍案而起!
梁栋皱着眉头,脸上慌得不行道:“我的一个手下趁我们跟沈平生的保镖周旋那会,倒是把孩子给抱走了,可跑了足足三公里,最后还是被逮住了。关键,他那会儿正在桥上,一时失手,逃跑的过程中那孩子就掉河里了。我估计,小孩肯定是活不成了。”
严初没有说话,那双眼只是阴沉沉地瞧着梁栋。
梁栋的腿都快打哆嗦了,谁知严初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叫他出去。
不过,当时严初的眼神,梁栋这辈子都忘不了。
……
霍家公馆。
霍宗旬坐在车里,怀中抱着个小孩,浑身上下湿得如同水鬼,那黑色的发尖尖,不断缓慢地往下流着水珠。
司机为他打开后座的门后,霍宗旬从车里出来,抱着孩子的模样,宛如一个慈父。
他加班回家的路上,在桥上看见好几个人追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亲眼看见了孩子如同抛物线似的坠入了河里。
他揪心了一阵,却也没有命令立即停车。
而是在两分钟后,桥上那几人没了影后,越想越不是滋味,立刻命令司机停车。且几乎没有思考就在下车后跳进了河里救人。
大概婴儿从小就是在娘胎里游泳游大的关系,他跳下去才发现小家伙蹬着腿,脑袋好好的露在河面上,看见他时还咯咯的笑出声。
霍宗旬认为,可能这小孩跟自己有缘。
他不自觉地低头一笑,将这个孩子抱进了霍家公馆。
“霍先生,这孩子……”
“捡的。”
孙妈皱眉头:“那要不要报警把孩子送回去?”
他撩起眼皮:“看见孩子坠河还只顾逃跑的父亲,不配做父亲。不用报警,这几天多关注北城新闻,要是有人真心寻这孩子再看情况,要是没人寻他,以后,我就是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