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魏寅嘻嘻哈哈了半天才把电话挂了，然而楚辞的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知道，魏寅不是危言耸听，她在芝加哥经历过那些生死场景，足以说明魏楚芬的狠心，还有对她的恨。
她以前总是抗拒司暮，想着大不了就是死，权当还司家一条人命。
可现在不一样，她不能没有司暮，司暮也不能没有她。
她太知道司暮是什么人了，她不近不远的搁着他还好，一旦应了他了，这层关系就挑到明面上了，危险也就随即浮出水面，他就算豁出命也得把她保住了，护全了，这才是她怕的。
楚辞望着落地窗外平静的天色，秀气的眉间多了一缕淡淡的忧愁。
前路漫漫，他们要在一起，必定坎坷。
……
傍晚，司宅还没开灯。
这座死寂的大宅子，到处都透着阴暗腐朽的气息，乔安自从昨天从司暮那儿回来，就时常望着门口，眼神空洞绝望。
吴管家开了灯，给她披上一件外套。
“乔小姐，霜露重，别着凉了。”
乔安终于回神，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走到沙发坐下，“吴管家，乔宅以前也这么冷清吗？”
她在这宅子里感到冷，很冷。
“可能是前几天下了雨，湿气太重，乔宅的构造又是多年前的老沉木，吸了潮气，是显得有些冷清的。”吴管家说：“明天我让人把乔宅的炉灶弄起来，就会好多……”
“我是问以前楚辞在的时候。”
乔安突然这么问，吴管家愣了一下，面色平静道：“好端端的，乔小姐说她干什么，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乔安没说话，脊背不再挺的笔直，窝在沙发里，似乎很累了，她单手撑着额头，挡着光线，看不清楚表情。
吴管家只好说道：“您大概也看的出来，那丫头任性闹腾，没一点教养规矩。以前司老爷还在的时候，她就整天往司宅跑，跟个傻子白痴似的，没皮没脸的往司爷身上黏，司爷烦极了她，对她一点都不好，可她就是块狗皮膏药，也顾不得别人烦。从那会我就瞧不起楚家，教出来的大小姐是个什么玩意儿……”
吴管家只顾着吐槽快活，乔安却只听到她想听的，“烦她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乔安声音轻飘飘的，吴管家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可不是，您是没见，司爷那样的人，能不烦她吗？”
“既然烦，还把她接回司家，亲自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喜欢……也不过如此了吧？”她撑着头，说这些话的时候闭着眼睛，手指甲不自觉地嵌进头皮里，才能让头不是针扎似的疼。
从司暮的别馆回来之后，司暮对她淡漠，疏离的神情像是刻在脑子里，他像什么都知道，又像什么都不知道，煎熬着你的眼睛和大脑，就像凌迟，一刀一刀的割你身上的肉，还不忘撒上一把一把的盐巴，让你疼，让你恶心，让你冷，让你无所适从。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她想了一天一夜，才渐渐想明白，他对她的淡漠疏离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早在她自欺欺人司暮就是性子冷的时候就开始了，他从未把她当成他的什么人，或者发展成什么人。
她那时候，还太不了解司暮，觉得只要有魏楚芬做主，不怕他不妥协，毕竟他都在五年前因为魏楚芬扔下楚辞不管了。
她是最近才想明白，司暮那样的人，就算一辈子再也找不到楚辞，他也不会随了魏楚芬的愿。
吴管家无所适从了，觉得乔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乔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找个医生看看？”
乔安似乎完全没听见吴管家说什么，答非所问，自顾自的说：“我在那没见到楚辞，可我能感觉出来，司爷跟待在我身边完全是两个人，你没见别馆的地毯，是迎春碎花的，空气里都是温馨的味道，这个词……根本跟司爷不搭边呀。”
她这一声“呀”拉得很长，像是自嘲，却像一把尖刀插进心脏，听的人心里头一顿，闷得发疼。
吴管家终于察觉问题出在哪，笑着直言道：“乔小姐，现在您是司宅的主人，就算楚辞再得司爷的疼爱，那也没用，现在司爷身体那副样子，夫人年纪也大了，以后还得仰仗着您主持司家的大局，到时候无论是打发楚辞，还是让她就此消失，那都凭乔小姐一句话的事。”
乔安干涩的扯了下嘴角，眼底却没笑意，看向远方幽幽的叹了口气，“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她顿了顿说：“吴管家，司伯母一个人待在加州我不放心，你收拾一下，明天过去陪她吧。”
吴管家犹豫了，“那您一个人在这怎么成？”
“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让程铭过来陪我，正好还有一些工作需要谈。”
吴管家应承下，“也好，也好……”
程铭动作很快，接到乔安的电话，没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凌晨四点的时候已经进了司宅。
他穿着风衣，裹挟一层风尘仆仆的风霜，没开灯直接上了二楼。
路过乔安房门时停住了，他点了一支烟，吸完了，等身上的烟味儿散去，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进去。
黑暗中，床上蜷缩着小小的一团，侧身躺着，能看见微微弧度。
他一心想着能快点见到乔安，所以连夜赶来司宅，到现在他才觉得累。
程铭靠着墙闭上眼睛，想就这样守着乔安，等待天明乔安醒过来。
忽然，一阵轻微的骚动，没等程铭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窜入鼻息，程铭身子一顿，胸膛贴上一个柔软无骨的手。
他兀的睁开眼，黑暗中看见只穿着睡衣的女人，大胆的在勾-引他。
月光一晃，照在她清灵素白的脸上。
程铭脑袋里“嗡”得炸开，几乎下意识的抱住女人，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寒气，身体却十分急切灼热。
“小姐……”
“程铭，吻我！”
话音刚落，程铭震惊得看着乔安，“小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只听我的命令么，现在，我要你吻我！”
程铭眼神闪过复杂，下一秒，低头吻上她的唇。
一开始他只是试探，察觉怀里的人没有推开他，他开始放纵自己内心深处因为身份尊卑，而被禁锢的疯狂。
他用尽全力，又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生怕因为自己的粗鲁，让她讨厌、反感自己。
“对不起，小姐，冒犯了……”
“程铭，你不想要我么？”乔安知道程铭在犹豫，她主动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己身体更贴近他的。
程铭浑身绷得比石头还硬，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双臂撑在她身侧，看着她的目光里盛满了作为一个杀手，不该有的深情和温柔。
“小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