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韩阳。
“我只是询问清楚,万一不是你的人,我上车岂不危险?”
“还不算太蠢。”司暮脸上没什么表情。
“……”楚辞翻了个大白眼,她精着呢。
韩雅发动车子,车子缓缓启动,驶入主路。
“林栖呢?”楚辞问道。
“关心她?”
“我只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你因为好奇闯的祸还少吗?短短这几年,就忘干净了?”司暮挑眉,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
楚辞被呛了一下,那些糗事还提它干吗?他不提她自己都快忘了。
十二岁那年,她在院子里墙角下发现一个耗子洞。好奇就把手伸了进去,耗子洞很深,她半只胳膊都伸进去也没摸到底,洞口上宽下窄,洞道很长,结果手臂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等佣人发现她的时候,天都黑了,她半只胳膊肿起来靠着墙壁坐着。
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很可怜。
佣人们见到这情况都吓坏了,又不敢贸然挖开,怕伤着她司暮回来怪罪。
那时候司暮还没回来,正在外面吃饭,跟人应酬,接到电话扔下饭局赶回来。
赶回来的时候脸都黑了。
一边骂她,一边叫人挽起袖子叫人拿铁锹,洋镐等工具,他要亲自动手。
“楚辞,你是不是蠢?你以为你是猫能拿耗子?”
一般,司暮连名带姓叫她,就表示很生气,忍无可忍的那种。
她缩着脑袋不说话。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蠢,捡你回家干吗?早知道饿死你也比蠢死你强。”
“这是耗子洞,不是藏宝箱,你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老鼠,咬你一口你这只胳膊还想保得住?”
开始她还听着,听到这的时候,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成残废,我不想被老鼠咬,呜啊啊。”
她一哭,司暮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再骂她。
最后,他把墙挖倒一半,又在地上掏了大半个洞才把楚辞胳膊拿出来。
楚辞上去紧紧抱住司暮的脖子不肯松,眼泪鼻涕都蹭在司暮脖子上。
“我的手还在,没被老鼠咬,我的手还在,呜呜呜……”
那一次,她哭的很厉害,从她进司家之后都很少哭,就算平时闯祸再严重,司暮骂她,不让她吃饭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那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怕一只胳膊没了,就再也不能像这样抱着司暮了。
司暮也没再训她,倒是很反常的环住她的背,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
“有我在,会让你安安稳稳的。”
……
楚辞的脸色不太好,看向窗外的眼眶有些热,鼻子发酸。
司宅有太多回忆,想忘都忘不掉。
“怎么不说话?”
司暮见她长时间不说话,发觉异样,伸过手来摸向她额头。
还好,不是太热。
楚辞没躲,温暖的手掌覆着薄茧摸在她头上,粗糙的质感。
她没开口。
“林栖犯了错。”过了一会儿,司暮淡然开口,算是回答她。
楚辞心里一惊,终于转过头来看向他。
所以,林栖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所以他身边换了韩阳。
那么林栖呢?
“你会怎么处置她?”楚辞下意识的拽着司暮的胳膊晃了晃。
司暮低头,看着楚惜拽着他的手,弯了弯嘴角。
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司暮没有犹豫,薄唇轻启,“你说呢?”
楚辞一哆嗦,忙放开手。
以前她不是很清楚,也是这几年慢慢想清楚。
司暮其实是一个冷漠,无情,做事心狠手辣,做事追求完美的人,他不许任何人出任何差错。
这一次,林栖在司暮手底下做错事,下场……不会太好。
那么她呢?
她父母当年犯下的错,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这么想着,她背上一冷,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里都是汗,黏黏的。
她双手交握,用力搅着,因为害怕,小脸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睫毛微微颤抖。
“不舒服?”
司暮大概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淡淡开口。
沉默。
楚辞一下子这么安静,司暮还真不适应。
“问你话,没听见?”他压低声音。
楚辞慢慢抬起头,看着司暮咬了咬唇,“司爷,你会……杀我吗?”
声音有些抖。
“那得看什么时候。”
“嗯?”
“你跟我对着干的时候。”
楚辞一缩脖,不问了。
她跟司暮对着干的时候挺多的,从小就是。
比如,司暮不让她上他的床;
比如,她喜欢往他课本上画画;
比如,她挑食;
比如,她喜欢司暮……
这些都犯了他的大忌,他是不是无时不刻想弄死她?
楚辞缩着脖子,特别后怕。
司暮看了她一眼,这蠢劲儿到现在还没被拐走,也是难得。
车子转了弯,前面就是司宅。
“司爷,我下午还要上班,可不可以找人帮我一起收拾?”
“假已经帮你请好了。”司暮云淡风轻。
“司爷,司宅的东西你让人扔了就行,我都不要了。”楚辞有点气。
连招呼都不打,假就请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把她的东西扔出去。
何必呢?直接扔了好了,反正她也没打算要。
“司宅的哪样东西是你的?嗯?”司暮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楚辞翻了个大白眼。
用得着说的这么直白么?
是不是想说连她都是他捡回去的,跟准备扔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司暮见她不吭气,又补了一句,“没说让你要,收拾出来放到我房间。”
“嗯?”楚辞瞪大眼睛,转过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
“你已经不是司宅的小姐,让你做点事,还委屈你了?”司暮目视前方,语气淡淡的。
楚辞冷笑,不委屈。
还真是过河拆桥。
有了媳妇连点人情味都没了。
“司爷吩咐一声就行,何必亲自监工,怕我顺走司宅的东西吗?”楚辞阴阳怪气,压着火,语气很不好。
司暮忽然暗下眸子皱眉盯着她,手指在戒指上习惯性撵了撵。
这是她说出来的话?
车子开进司宅,停下。
张妈听到声音,赶紧迎出来。
“司爷,小姐。”
司暮下了车,楚辞磨磨唧唧不想下,但一看到张妈那么热情,从车上下来。
“张妈。”
“小姐,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早知道你要回来,午饭就做你爱吃的松子玉米,今天正好新进的玉米,颗粒饱满,做了肯定好吃。”张妈惋惜道。
“张妈,不用麻烦的,我不吃饭,收拾完东西就走。”次次来都麻烦张妈,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张妈还拿她当小姐伺候,她早就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嗯?不吃饭怎么行?”
而且张妈听出来她感冒了,看向司暮。
“爱吃不吃。”司暮冷着脸,已经向门口走去。
“小姐,你惹司爷生气了?”张妈拽拽楚辞,小声问。
楚辞憨憨一笑,没说话。
张妈摇摇头,笑了。
天底下,也只有楚辞能有这本事,能气到司爷。
楚辞和张妈一前一后走进去,饭桌上已经摆好丰盛的午餐,司暮坐在餐桌前。
“司爷,先从哪开始?”楚辞走过去,撸起袖子,站在距离司暮两米外问。
如果是她的东西,严格说来,不只是她房间里,走廊上的挂画就有她的大作,十五岁那年比赛获奖作品。
她不知道,司暮的要求包不包括房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