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一回来就进了浴室,一直到吃完晚饭,她都没找到机会跟司暮开口。
晚上,她躺在床上睡不着,张妈敲门。
“小姐,睡了吗?”
“张妈,还没睡。”
楚辞开了房门,张妈拿着两张毯子。
“晚上冷,我给你加床毯子。”张妈递给她一床。
“谢谢张妈。”
“小姐还睡得惯吗?被罩床单都是新换的,房间也是每天打扫,就怕小姐回来不习惯,房间里的东西一直没动。”
楚辞发现了,说道:“辛苦张妈了。”
“不辛苦,都是司爷交代的。”
“司爷吗?”
楚辞微微吃惊,“他这五年经常回来?”
“没有,一次都没有,小姐回来的当晚也是司爷第一次回来。小姐和司爷走后,这栋宅子一下子空了,最近才有点热乎气。”
不知道怎的,楚辞心里不太舒服。
他既然都不回来,还让人打扫她房间做什么?
怕她万一回来吗?
“时间不早了,小姐早点睡,司爷还在书房,夜里寒气重,我去给司爷加条毯子。”
“司爷还在书房?”楚辞走到门口,果然,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司爷前些日子出差,今天才回来,一回来也不休息,一直待在书房,看了真让人心疼。”
“张妈,我来吧。”楚辞接过毯子。
“也好。”
张妈离开后,楚辞才拿着毯子轻手轻脚上楼,站在书房门口,刚想敲门,发现门没关。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书房里什么都没变,她对里面的一切都很熟悉。
以前司暮在这里办公,她在这写作业,互不干扰。碰到不会的她就咬着笔看他,直到他发现。
“哪道题不会?”
她拿着作业本走过去,一边耐心给她讲解,一边训她。
“下次数学再不及格,别拿回来给我签字!”
其实司爷一直都很忙,他们在一起的共同时间大部分是在这度过的。
司暮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桌上的笔记本还亮着,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了。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铺开毯子,刚盖到他身上,人就醒了。
她吓得跳开。
哪有睡觉这么浅的,碰一碰就醒了。
“我就是看你睡着了,想给你盖条毯子。”她慌忙解释道。
司暮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她,“过来。”
楚辞只好走过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刚一走近,司暮就拽住她,一下子把她拉近。
“你干吗?”楚辞吓了一跳,本能的要退开。
司暮却拉着她不放,不但不放,还伸手放在她的衣服上。
“司暮,你别动手动脚。”
“不动手动脚,动什么?嗯?……你告诉我。”司暮勾唇,邪魅一笑。
楚辞咬着唇。
“混蛋!”
她暗暗骂了一句,司暮直接抓住她衣服上的扣子。楚辞惊着了。
“你想干嘛呀?”
“扣扣子。”
司暮淡然道,挑眉看着她,“还是你想让我干吗?”
楚辞低头一看,她出来的急,还真是扣错了,司暮已经帮她系好。
“我没有。”她扯过衣服,偏开头不看他,脸微微发烫。
司暮勾起唇角,笑笑,看了一眼时间。
“怎么还不睡?睡不惯?”
楚辞低着头,心思沉下来,不安的搅着手指。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放了我舅舅,叶昌平?”
司暮的眸光一下子冷下来,脸色黑下一层,“楚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叶昌平勒索你,威胁你,是他死有余辜,我知道你做的决定,没人能改。”
“知道就好。”司暮语气淡淡的,不容置疑。
“但我还是想亲口问问你,能不能放了他?”问出来,声音都是抖得。
得罪司暮,分分钟让他在京城死无葬身之地。
叶昌平是不是该庆幸,他现在还活着。
她不欠叶昌平的,但这些天夜里,她总梦见那个晌午,她趁一家人午睡偷偷在院子里放风筝。
结果风筝挂在树上,又不敢求助。自己一个人偷偷爬到树上去够。
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来。
叶昌平把她抱下来,又爬到树上把风筝拿下来给她,点点她的小鼻子。
“小皮猴,要是没人发现,你今天是不是得在树上待一天。”
那个晌午很热,空气里刮着闷热的风,叶昌平出了一头的汗,对她笑的很温柔。
对叶昌平,她大概就这点念想了。
还了就了了。
“你觉得呢?”司暮平静的眸子睨着她,看不出喜怒。
就知道是这样。
楚辞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无奈,心口堵得慌。
司暮的决定没人能改变,谁都不行。
她对司暮而言,什么都不是,司暮又怎么会因为她,放了叶昌平?
笑话。
只是上次见叶昌平,大概是最后一次,再见,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她不想哭,是叶昌平是自作孽,她没什么好哭的,可她的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喉头哽咽。
“想我放了他?”安静到窒息的空气里,司暮突然开口。
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打在楚辞心口。
“你答应了?”楚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求我。”司暮缓缓吐出两个字。
楚辞的心口一顿,像停掉一拍,只觉得耳边轰轰的响,听的不大真切。
求他?
他还真有落井下石的本事。
“我们之间,非得到这一步吗?”楚辞咬着唇,小火苗在蹿升。
“不想救他了?”司暮不以为意道。
“是不是只有我求你,你才答应能放了他?”楚辞攥紧拳头。
燃烧着濒临爆发的小宇宙。
他还真是冷漠,无情。
只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提这种要求。
“不想求就说爱我,你自己选!”司暮沉下脸色,如鹰隼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如野兽出没,一瞬间,四周陷入安静。
一下子,楚辞的心口被捅了一个窟窿,四肢百骸的疼痛蔓延开来。
爱这个字,是这么用的?
哼哼。
她冷笑。
“司爷,你又不缺爱,你出去喊一声,外面多少女人争着爱你都来不及,何必为难我?”
“我是不缺爱,可我缺你!”
咚的一下。
楚辞的心口被猛的敲了一下,晨钟暮鼓,震碎沧澜。
司暮幽邃的眸光盯着她,如暗潮涌动,明明灭灭。
楚辞避开他的目光,心跳加快。
这还是她认识的司暮吗?他以前可不这样。
爱这个字,她还是拎的清的,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五年前跑都跑了,求他又不会死,换叶昌平一条命,值了。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司爷,我求你,求你放了叶昌平!”
“滚!”
司暮大手一挥,扫落桌上的咖啡。
咖啡杯打在墙上,砰的一声,雪白的墙上立刻溅上咖啡渍,杯子碎成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