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眼底蒸腾起一层水雾,水汽迷蒙起来,两只小手握拳头撑在司暮肩头,微微发抖。
随即,“吧嗒”——
眼泪掉下来。
十多分钟后,司暮才主动结束这个吻,看到她的眼泪,微微皱眉。
“哭什么?嗯?”司暮问道。
声音喑哑,疲惫的不像话。
身上的墨色西装带着丝丝褶皱,身上染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他下了飞机,连衣服都没换,司宅都没回,直接赶过来的。
司暮一放开,楚辞就跳到一旁,紧紧靠着窗户,她不说话,把头埋在双腿间,吧嗒吧嗒掉眼泪。
司暮扯开领带,把领口的扣子也开了两颗,身上的燥热才隐隐褪去一部分。
他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她一哭他就没辙。
“又不是没亲过,哭什么?”
楚辞这才把头抬起来瞪着他,嫣红的唇瓣微微的肿着,一双眼睛通红,蒸腾着水汽,像只愤怒的兔子。
“你胡说。”
他们什么时候亲过。
“我睡着的时候,是谁亲的我?”司暮语气淡淡,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当时你根本没睡着?”楚辞顿时炸毛。
那都是六年前的事了,他在书房睡着,她鬼使神差的亲了他的脸。
“睡了,又被搅醒了。”司暮勾唇。
“那你还让我亲?”楚辞瞪大眼睛,全是愤怒。
“你主动,我不好拒绝。”
“你无耻!”
楚辞心痛了。
她想起当时是怎么小心翼翼喜欢他的,那份喜欢抹了蜜小心捧在手心里,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结果就那么被轻易的摔碎了。
她是眼瞎,才会喜欢他。
她抬起手臂,用力的擦嘴,他刚刚吻过的地方。
这个举动一下子惹怒司暮,眉头紧锁,眸底染上一层厉色。
“嫌弃我?嗯?”
“对,不知道吻过多少女人,我嫌脏。”楚辞又用力的擦了两下。
司暮的脸色沉下来,下颌紧绷,紧抿着唇线,没再开口,
空气里是浓浓的火药味。
许久之后,他才淡淡道,“要是只吻过你一个呢?”
楚辞怔了一下,看着他忽然冷笑,“怎么可能?司爷,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反正不信。
“刚才在干什么?”司暮放开她。
“吃饭。”
“跟男人?”
“司爷管不着。”
“我不介意把刚才的事再做一遍!”
“……”
空气一下子静默。
楚辞知道他说到做到。
“小小,我说没说过,不准你交男朋友?”沉默许久,司暮才开口,脸上染着一层冷霜。
“司爷,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楚辞冷笑。
亏他还记得。
她上学的时候,司暮不准她早恋,有一次圣诞节收到男同学的圣诞礼物,是一封信,浅蓝的的信封,叠成心形形状。
同学在信里说很欣赏她,希望可以一直做朋友。
司暮发现后勃然大怒。
他当时发了很大的火,把玄关处的古董花瓶砸了,瓷片碎了一地。
“楚辞,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是不是?!”
他很少连名带姓的一起叫她,这么叫,说明他很生气。
“暮哥哥,你不讲理,是人家给的,我能怎么办?”
她也不想要,是同学硬塞到她手里的。
人家也只说希望做朋友,到他这就成早恋,她都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火。
“他给你就要?是不是以后有人追你,你就跟着走?嗯?”
“司暮,你莫名其妙!你又不是我哥哥,凭什么管我?”她委屈极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她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
司暮的眼睛通红,手腕上暴着青筋,当着她的面把信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学会顶嘴了是不是?罚你在房间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也不准给她饭吃。”
“不吃就不吃!司暮,我讨厌你,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她生气的大喊。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那是她跟司暮吵得最凶的一次,她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待了两天。
眼睛哭红了,哭肿了,就写日记骂他。
最后她晕在房间,把张妈吓坏了,给司暮打电话。
司暮从公司赶回来抱她去的医院。
后来听张妈说,司爷吓坏了,一路上车开的飞快,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她在医院躺了三天,他就在医院守了三天,她不理他,他亲自给她喂饭。
出院之后,她去上学才知道,那个同学转学了。
她连个招呼都没打。
回家她躲在房间偷偷掉眼泪,司暮找到她。
“又没打你,哭什么?”司暮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声音很温柔,灯光照在他脸上,淡淡的光圈。
她却一下子抱住他,把头埋在他胸口上,哭的更凶,“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能把那名同学转走,也能不要她。
当年楚家破败,她走投无路都没这么哭过。
她趴在司暮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那是她第一次害怕,害怕被司暮抛弃,害怕司暮不要她。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象中的牢靠和永恒。
司暮抱着她,等她哭累了,许久之后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没人要。”
早恋的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出差,她经常坐在书房里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发呆。
有时候,他会抬起头来问她哪道题不会,她摇摇头。
其实她没告诉他,那个时候的她哪有心思恋上别人,她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
司暮。
耗费了她整整十年的时间,全部耗费在他一个人身上。
只是这份满满涨涨的喜欢,最后被摔的粉碎,就像当初那只瓷瓶,怎么粘都粘不起来。
回忆戛然而止,她的眼睛红了一圈,她看向窗外,下午的阳光很大,刺的她眼睛疼。
早恋的事她早不记得,心里的伤疤倒是留了一块。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过了一会儿,司暮才降下车窗吩咐等在外面的司机。
“回司宅。”
车子行驶在回司宅的路上,楚辞靠着窗户,太阳晒得她昏昏欲睡。
她忽然想起什么,坐直身子。
“司爷,这次回来你还走吗?”她问的小心翼翼,扭过头能看到司暮刀削的侧脸,正闭着眼睛休息。
他眉心微微皱起来,很累的样子。
安静的他周身染着一层疲惫的落寞。
他没说话,安静的样子褪去身上的厉色,给人的感觉平和不少。
睡着了?
她凑近他,他长长的睫毛让人看得入迷,她忍不住想吹口气。
“打电话来就为了问这个?”
司暮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且倦怠。
楚辞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没吹出去,又咽回来。
“我以为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她坐直了身子,垂着腿,双手规矩的垂在身侧。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司暮睁开眸子,似乎笑了一下。
楚辞心里一咯噔。
不解的看向司暮,碰到他的目光又赶紧收回来。
心口一阵乱跳。
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在这,他能去哪?
去美国啊,加州,他待了五年的地方,他的一切都在那儿。
事业,妻子,家庭,说不定还有孩子……
她眨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了司宅,张妈看到楚辞和司暮一起回来,高兴的合不拢嘴,赶紧去厨房忙活了。
楚辞其实不想回来的,可她有事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