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句话说完,许仙就觉得有些不妥,这可不是满眼满屏都是大白腿的后世,大乾朝风气虽然开放,但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这个年代,女子对自己的名节仍是看得极重,像他刚才那样的话已经近乎轻薄调戏,是绝说不得的。
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果然还是赶紧道歉要好一些吧
刚想开口,就听九娘笑道:“九娘多谢许公子夸奖了。”
“啊”
许仙闻言惊讶出声,下意识抬头向对面的九娘看去,却见后者同样正盯着自己,只是那张绝美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红霞,烛光映照下更增几分娇艳,与一身的红衣相称,有种说不出的妖娆美丽,倒叫他看得有些愣神。
他这时也知对方并没有生自己的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少,干笑两声,道:“吃菜吃菜。”干脆低着头只一心享用这满桌美食,却不再怎么说话,有道是言多必失,他闭嘴还不行
不过一边吃着,心里仍是免不了一番赞叹,九娘的手艺真的没话说,虽然这满桌菜色再也寻常不过,基本全是普通人家吃得起的菜品,但在她精心烹饪下,却总有绝好滋味。
心念及此,忍不住抬头瞄了九娘一眼,不得不说,对方容貌之美,实乃他平生仅见,越女红腮,冰肌玉骨,而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子偏偏又性子柔和,更善持家操务,简直无可挑剔到了极点,不由暗自想道“真不知将来要便宜了哪个混蛋”
冷不防一阵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莫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恰逢今晚月明星稀,星河灿烂,夜色好极,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赏这夜色,期间谈笑风生,气氛好不欢快。
终于宾主尽欢,许仙起身道:“公孙先生,天色不早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公孙默也知时间已晚,便也不再挽留,轻咳两声,笑道“九儿,去送一送许公子。”
许仙笑道“哪里用得着麻烦九儿姑娘”
九娘却早已含笑点头,一对清澈而狭长的眸子向他望来,笑道“我送公子一程吧”言罢也不等他回答,便迈动修长向前走去。
许仙见状只好随她,快走两步,来到九娘身边,阵阵幽香,缕缕丝丝,涌入鼻息,霎时好闻。
两人并肩出了院门,月色映得满怀,在身后拉出两道悠长的影子,有时交织在一起。夜静无息,只有两人走路的脚步声回荡在路上,安静而渺远。
许仙这个时候忽然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不禁大感尴尬,老脸一红道“哈哈,这个,那个”都怪他刚才吃的太饱。
九娘见许仙一脸出糗的样子,不禁大感有趣,掩嘴笑道“公子放心,奴家什么都没听到呢”
一双妙目却落在许仙的脸上,其面貌之俊逸清朗,在她所见诸多年轻公子中也少有人能比,不仅如此,许仙身上总像是笼罩着一层迷雾,窥不破,看不透,而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之间,偏又尽显洒脱之意,好像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独特,尽显其与众不同,仿佛天外来客。
而以她的相貌,这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见了不会心动,甚至甘愿为她抛妻弃子者也大有人在,见得多了,反也只会觉得可悲可怜,唯独许仙言行间只将她当做寻常女子对待,且没有半点作假,莫非世上真有这般的如玉公子
心中不禁暗道许仙啊许仙,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若让许仙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一定会感到十分脸红,他岂有不爱美人之理,只是心中既有了那一道身影,就不愿再拈花惹草也就是了。
来到门口,许仙回身道“九儿姑娘,不用再往前走了,就送到这里吧。”
九娘手中提着灯盏,壁上绘着花鸟,映出暖黄色的光,闻言笑道“小巷深远,天黑路暗,我送公子出巷吧”
“好吧”
许仙不再多言,这个时候如果再说什么,反倒显得他有些矫情了,就这样陪着九娘一路慢走,虽然俱都无言,却小巷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气氛在涌动。
终于来到巷口,许仙转头笑道“姑娘快回去吧,不然公孙前辈该担心了。”目光落在佳人颊上。
九娘微微点头,道“公子慢走。”
许仙哈哈一笑,拱手行了一礼,冲她轻轻一挥手,笑道“走了”双手枕在脑后,迈着步子沿街向前走去,月色幽幽。
九娘站在巷口,眸光温润,看着月色下,许仙渐行渐远。
月溅星河,唯路漫漫,许仙忽有所感,回首望去,只见那巷口灯火已暗,不见佳人身影,想是已经回去了吧
忽然一声轻叹,眼前似乎浮现九娘父女的身影,虽立于凡俗,却不染红尘,俗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总觉得两人的身上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但谁没有秘密呢谁身上的秘密又比他更大呢
来自异世的灵魂啊,孤独的于此世漂泊。
回到书院,却出奇的没有修炼的心思,干脆就这样和衣而睡,只望美梦常在,夜尽天明,生活静好。
书院的生活一如往日的平静,许仙同其他人一样每天规规矩矩的上课,听教员授学自是颇有所得。
他本就天资聪颖,再加上得益于太玄经的缘故,天心通明,道性开悟,神思之明澈远超常人,读起书来自然毫不费力。
可以想象,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许仙要考取举人,甚或进士,实在不是一件难事。
当然,许仙也没有放松法力的修炼,自身道法日渐精进,太阴真炁与太阳真炁两种力量几乎满溢经脉,在太玄经的这一旷世奇功的帮助下,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力量竟然完美的共存于经脉当中,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如若传扬出去,不知要惊掉多少修道之人的下巴,盖因太阴太阳,犹如天地两极,阴阳正反,又怎能共存
只不过许仙没有老师指点,身边又无道友相持,自踏上修行路以来,从来都是他一个人摸索着修炼,甚至当初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明见道心,能否踏上修行路都未可知。
因而许仙对于自己身上的特异,全然不知罢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平淡淡,书院的生活并没有许仙想象的紧张,每天大概四个时辰在堂上度过,且每隔五天就会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不仅如此,还要算上逢年过节的假期,自然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归这群学子自由支配。
古代娱乐活动甚少,这群读书人百无聊赖之下,只好饮酒作诗,或探幽访胜,抑或青楼携美,传出去也只会得个风流才子的美衔而已。
何谓士子风流这便是士子风流,若果真能抱得美人归,又是一段佳话。
许仙心里也暗自纳闷,原来古代的读书人都这么潇洒
书院里几乎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这些时日以来,他都自觉胖了不少。
而他平日无事时则会去寻公孙默,弈上一两盘棋,只不过输多赢少罢了,自上次被对方狠狠虐了一次之后,他心中执念可谓非常之大,非要找回场子不可。
“啊,我输了”
案前,许仙满脸颓然,不甘的一声长叹,将手中黑子放下,揉揉有些发涩的双眼,无不遗憾道。
在他身旁,九娘静静站着,静观两人弈棋,只是偶尔会淡淡一笑,此刻见许仙满脸沮丧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道“公子莫要气馁,你的棋艺已经大大提高了呢,依我看,要不了多久,我爹他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许仙心知九娘说的不错,短短十余日的时间,他的棋艺已经远胜从前,在常人看来已是难以想象的进步,但同公孙默相比,却仍差之甚远。
对面的公孙默哈哈大笑道“汉文,你若想要稳赢我,依老夫看起码还要再练上个三年五载才行。”说着却又不禁咳嗽起来。
许仙闻言脸色不禁一黑,虽然知晓他说的是事实,但怎么听起来就这么不舒服呢偏偏他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性子,下定决心回去之后一定继续苦练棋艺。
眼见天色已晚,公孙默便挽留许仙留下用饭,许仙略一思索,就答应下来。
得益于经常往来的缘故,一来二去,许仙同公孙默父女之间渐渐熟悉,相互之间也不再如初识时那般客气,两个人有时下棋着迷,一下就是几个时辰,许仙干脆就留下来吃饭,反正九娘的厨艺是一绝,正可让他大饱口福。
以他现代人的思维来看,留在朋友家吃饭什么的实在再也正常不过,偏偏公孙默父女又不如何讲究俗世礼法,三人全都行事随心,哪在乎世俗的眼光,于是公孙默父女就成了许仙的长期饭票。
晚饭自然是熟悉的味道,许仙虽然平日里没少吃九娘做的饭菜,但仍是止不住在心里赞了一句,忍不住多吃了两口,等吃饱喝足,天色已经大暗,就准备返回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