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城,某个离府衙只有两三条街的院子。
周达、马进等人回来后,睡了足足天夜,才算睡够了,然后起来找吃的。
厨房里锅上坐着的屉子有包子,有稀饭,有酱肉,还有些凉拌野菜,两人进去拿了些出来,坐在院子里顿狼吞虎咽。
两人边吃,边问留守的兄弟,“你们这段时间在襄平做什么?六少夫人那边可有什么吩咐?”
“我们每天安排两人保护墨冰姑娘去戏楼听戏。”
“再两人跑腿买东西。”
“最后两三人留守。”
周达问,“怎么回事?”
留守的兄弟就解释啊。
郡守大人贺勋最宠爱的小妾丁雪如,以前是唱戏的,名叫小花仙,现在进了郡守府,依旧喜欢听戏,她是花好月圆戏楼的座上宾。
六少夫人有任务给到墨冰姑娘。
墨冰姑娘如今的身份,是位二嫁的富商太太。
刘二喜还是原来的身份,个做大买卖的富商。
墨冰姑娘初婚嫁的是南方富商,刚进门,对方就两腿蹬,去了。她分了大笔财产,转头就嫁给刘二喜。经历略复杂,和丁雪如样喜欢听戏。
墨冰的任务就是砸钱捧着她,和她交好。他们负责保护墨冰姑娘,以及给她跑腿。
这几天墨冰姑娘没少在她身上砸钱,他们跟着也沾了光。
这钱砸下去,成效显著。
几日的功夫,那小花仙姨娘和墨冰姑娘亲亲热热的了。
真让他们这帮大老粗见识到了叫什么感情不够钱来凑。
听完,周达点了点头,“听起来,这几天你们过得挺滋润的哈。”
“嘿嘿——嘿嘿——”
留守的兄弟们嘿嘿直笑,他们能说,最近他们跟着墨冰姑娘沾光了,几乎天天下馆子,偶尔外带各家食铺的招牌菜,伙食好极了。
任务也顺利地完成了,如今丁雪如还以为墨冰姑娘是郡尉乐桂才那边的人,或者是走了对方的关系在襄平做买卖呢。
他们甚至还安排了几出戏,让对方领会。
辽东郡府衙后院
郡守大人郑勋背着手,在大堂里来回踱步。他眉头紧锁,整个人显然烦得不行。
宾位上,还坐着另位客人——乐桂才。
当郑勋踱步第三圈,经过乐桂才身边时,终于忍不住道,“你说你怎么就把拓跋连活抓了呢?”这相当于弄回来只烫手山芋。
乐桂才闻言,整个人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活抓拓跋连,是大家的功劳!
听他这话,他们活抓了拓跋连还错了?难不成推测到拓跋连会杀个回马枪,直接放任拓跋连烧杀抢掠?
郑勋道,“你不懂,你这样,又要再掀战端了。拓跋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拓跋真是拓跋连之父,也是如今鲜卑族的可汗。
“他鲜卑要是敢来,就打!直接杀了拓跋连祭旗!”乐桂才虎气腾腾地道。
郑勋没好气地道,“打什么,是谁给你的底气?”往年人家秋收后南下,都没打得赢人家,现在只赢了次,就骄傲上了?
不打?“难道你想白白放走拓跋连?”
郑勋不语,他是打算放松对他的看守,假装让他悄悄逃跑了算了。
乐桂才那个气,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所以才会养肥了鲜卑族,让他们越来越强大。
“拓跋连的报复心极重,不将他打疼了,他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的。”乐桂才郑重地说道。
乐桂才这话,直接让他死了偷偷将人放走的心。
郑勋讪讪,“不然,咱们和拓跋可汗少少地要点赎金?”
其实他并不赞成这样,这回他们要了赎金的话,来年鲜卑肯定会报复回来的。
想到这些,郑勋就很烦,大家保持现状,相安无事不好吗?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郑大人,你相信我,我们有希望能赢的。”乐桂才郑重地说道。
他收兵回来之后,和属下们复盘了些次战役,才发现拓跋连突袭辽阳,应该是打算快进快出的。
是秦家三兄弟用了中间开花的计谋打散对方的队伍阵型,拖住了对方。后面更是针对小股鲜卑队伍,能吃得下就吃,暗处偷袭,各个击破,吃不下就避开。
这才让他带领的大部队撵了上来。
贺勋根本不相信他,只觉得他太过自信了。
“贺大人,不妨实话和你说,这次就是秦珩兄弟二人预料到了拓跋连会杀个回马枪!所以,我想将他们从军屯调任军中——”
乐桂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勋打断了,“我不同意!”
秦家他是知道的,秦家人曾经那么显赫的身份,如今成了阶下囚,还流放到他的地盘来,
如果秦家兄弟是普通人,乐桂才他想提拔就提拔。
但秦家兄弟是流犯,皇上不赦,让他们沾兵权?绝对不行!
他这个人,能力或许不出众,但对朝廷对宋氏王朝忠心耿耿。
他管着辽东郡,最大的心愿就是维持现状,保持稳定。让他重用秦家这些流犯,是万万不能的。
至于任用秦家之后,是不是真如乐桂才所说的,能抵御鲜卑,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他不管这些。
“你为什么不同意?”乐桂才大为恼火,“他们能领军打仗,能与鲜卑对抗,你让他们在军屯做苦力,简直是大才小用!不对,明明是有才却不用。你知道他们这次救了多少士兵以及老百姓的命吗?”
贺勋:“不是,他们再有能力,也都是流犯啊。你这样,我很难做的。”
不可否认,乐桂才起了爱才之心。
乐桂才是辽东郡辽阳县人,他是最恨鲜卑人的。
但是他自知身为辽东郡尉,自己的领兵作战能力很般,无法做到驱除胡虏,只能心痛地看着这片土地年复年地被鲜卑人肆虐。
现在,不样了,他对秦家兄弟抱有很大的希望。
秦家世代镇守北镜,直牢牢地守在北镜晋阳,不让外族越雷池步。他相信,如果他们用了秦家三兄弟,对辽东郡绝对是有益的。
贺勋态度很坚决,咬死了不同意。
双方不欢而散,应该说是乐桂才很生气地走了。
贺勋的爱妾丁雪如过来书房,身后还跟着个提着食盒的丫环,她在拐角处正好看到怒气冲冲往外走的乐桂才。
她摸了摸自己指尖的宝石指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