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年轻,还有身体底子好,谢湛身上的伤在经过个月左右的恢复,已经好得七七了。
  他正在思索目前的局势。毕竟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到达岭南了。谢赵两家到达岭南之后,该如何立足等等的问题,都是当务之急。
  想到这些难题,谢湛头疼得很,岭南太南了,他们谢家之前极少涉足这片土地,经略更无从谈起,以至于现在他想借点曾经的余荫都难。
  他听到有人朝他这边走来,抬头,就见妻子赵郁檀给他端来盆水。
  “我给你洗洗吧?”
  “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也累了。”
  这话听,就像是在心疼对方,但两人心里都清楚谢湛这话其实很疏离。
  说实话,对于赵郁檀这个妻子,谢湛也说不清自己对她是个什么感觉。
  如今的切灾难皆因他们四人的婚事变动而起,是她最先创造了契机。如果没有这个契机,他应该不会顺势而为,最后和吕颂梨退婚。
  谢湛知道,族人对她很是不满,可他真的没有精力去管这些。
  他不会迁怒于她,但心里确实也没有那种对妻子的怜惜之情。
  赵郁檀看着他,心里想的是,梦里成熟儒雅体贴多情的湛郎是存在的吗?
  因着这个疑惑,她脱口而出问道,“对于我们的婚事,你有没有后悔?”
  谢湛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声音尽量温和,但他的内心却有很多的不解和不耐。对于已经做了的,不能改变的事情,为什么定要去追究后不后悔呢?后悔是最没有价值的,这代表了你做错了事。
  另外,谢湛不明白,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谢赵两家那么明显的困境,这么现实的问题,她怎能视而不见?这个时候最该同舟共济,操心两家的出路,而不是操心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
  就句话,在现实面前,谁还能顾得上自己的情绪呢?
  “我就是想知道!”赵郁檀固执地道。
  “那你想听到个什么样的答案呢?后悔还是不后悔?”谢湛轻声问她。
  在这个问题出来前,他不想说后悔的。但现在,他真的是头痛。吕颂梨在大牢里,还在努力想法子扳倒他们谢赵两家。他不要求她像吕颂梨那样厉害,但好歹别表现得那么蠢,让他时刻生出自己当初眼瞎了的错觉行不?
  他现在真的忍不住觉得,她不会是他们谢家仇敌所生的女儿吧?
  赵郁檀语塞,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个怎么样的答案。
  这场谈话,最终不了了之。
  他们露宿地的另处,谢氏族两个孩子追逐嬉戏,两个孩子没多大,还不知事。两孩子是那种比较皮实的孩子,不大懂事。
  两人追来闹去,吵闹得很。
  他们再次跑过某处时,被赵三公子赵椋伸出的脚绊倒在地。
  两个孩子被吓了跳,然后哇哇大哭,有个甚至磕掉了颗乳牙,鲜血直流。
  孩子的哭闹声瞬间引来了大人。
  罗氏最先发现情况,惊呼,“老三你在干什么?”在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前,她上前将人拉走,“俩孩子咋得罪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挑起谢赵两家的矛盾的?然后你大姐和大姐夫也会很难做的?”
  两家起流放,龌龊不少,毕竟资源就那么多。这样的情况下,两家人说什么风雨同舟齐心协力,都是空话。
  路来,谢氏族死了不少老人孩子,现在谢氏族的孩子都宝贵得很,如果谢家那边的人发现赵椋的作为,指定要闹场的。
  赵椋淡漠地说道,“这两个孩子太吵了。”他已经说了三遍别跑,事不过三,休怪他最后不客气。
  “至于大姐和大姐夫,难做就难做呗,他们不难做,难受的就是我了。”
  罗氏气得拍了他两下,“会要是被发现,你就说你不小心的,听到了没?!”
  天将擦黑时,赵郁檀无意识地走到赵家的地盘来。
  赵家人这会正在吃晚饭,人两个窝窝头,梆硬,大口点都能把牙给嘣坏的那种,小块需要咀嚼很久很久,而且没滋没味的。
  赵二郎赵标啃着啃着,脾气突然就上来了,直接将手里的窝窝头给扔了出去,“他娘的,这种鬼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赵大郎赵明楼上前,默默地将那窝头给捡了回来,塞给他,“吃吧,到了岭南就好了。”
  这次赵标没有再扔出去,毕竟他要是不吃,今晚早早就得饿肚子。
  赵家人见到了赵郁檀,态度也是很冷淡的。
  罗氏将她拉过来,问道,“你吃了没?”
  赵郁檀迟疑了下,然后点了点头,谢家的伙食要比赵家好点,她晚上吃的是杂粮馒头。..
  “阿檀,你怎么来了?”赵明楼问,他这妹妹的状态明显不对,魂不守舍的。
  其实他不想理会的,但老四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赵明楼不敢漠视她。
  亲人知己知彼,捅刀太致命了。
  赵郁檀迟疑了,她最近做的那个预知梦,她直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甚至连赵家人也没说,她没有那么傻。
  想到那个梦,她都那么后悔了,家人听到秦家最后兵临长安城,极有可能夺走宋氏的江山,开辟新皇朝,不得疯了?
  说出来,对她没有点好处,反而会落得身埋怨,还不如干脆不说。
  赵文宽朝她看了过来,只觉得她这模样,很熟悉,于是他就问,“你是不是又做那捞什子预知梦了?”
  赵文宽觉得女儿的梦半真半假,不靠谱。让他们赵家从个坑跳到了另个坑,最终也没能逃过流放的命运。
  但他还是问了句,“说说,你又梦到什么了?”
  赵明楼三兄弟已经知道,他们姐姐|妹妹,当初之所以设计了那么出,和秦家解除婚约,然后嫁给谢湛,就是因为个预知梦,梦里,秦家因罪被流放,谢家历经两朝屹立不倒。
  可是现在看来,这梦也不完全对。
  赵郁檀咬着唇,还是没说话。
  赵家人这会都看出来她很为难,心里不由得想道,这么犹豫,难道是什么不好的梦?
  “说说吧。”赵明楼最先劝道,“说出来,咱们好歹有个防范。”
  虽然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才导致谢家和他们赵家都被流放了,但她的预知梦还是具有定参考价值的。
  “咱们家都这样了,你还想瞒着?”
  “你不说的话,我们就什么准备都做不了,整个家族就会变得很被动,等你梦境的事旦发生,咱们赵家绝对好不了。”
  “说吧,不会比你梦里的情况更差了。”
  看着个个逼问她的家人,赵郁檀索性说了,“我梦到秦家反了,秦晟成了人人敬仰的少年大将军,秦珩挥师西进,最终兵临长安。”
  “什么?!”
  赵郁檀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家几父子的惊怒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