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信,结盟一事,那幽冥府主所言保真?”
开口的女声,冷若冰霜的笑意里,带一抹嗤讽。
闻言,络浅正色,解释道:“自是,只信六成。但此举是阻止浮屠山与永夜城站到同一阵营的极佳契机,白茶姐姐,咱们不妨一试。”
红色花海里的廊亭里,临窗裁纸的伽罗王女,但笑不语。
络浅自视甚高,却掩盖不了本性愚蠢。
裴大公子会随便对区区一个小女奴,动情乱心?
慕凉哥哥说了,小女奴阿温——就是大启的帝阳公主。
因而,这盘局斗的,并非仅仅只是西疆暗市,而是她们目之所及的锦绣江山。
思及此,王女白茶攥紧了红纸,冷然沉思看向了抚仙殿后山这片似血一般鲜红的花海。
但那又如何?!
今夜,那帝阳公主,必须死。
白茶默默将手里的皱纸团展开,小心翼翼铺平,开始叠千纸鹤,“既然都是要杀那小女奴,不必劳烦那位幽冥府主尊驾。杀个人而已,我来就好。”
与此同时,回到客房暂歇的阿宝,正提笔临摹符纹。
在浮屠山,她是女奴阿温,没资格碰笔墨。
到了这汤兜城的抚仙殿,身为浮屠山主亲自带来的随身配饰,她竟是也得了间带书案的客房。
人间炼狱的孟家岛,活人祭的青铜柱与地宫,有诡异符纹。
数日前,她被丢进的那一处冬猎溪谷里,巨蟒蜷缩着驮起的硕大石碑,亦阴刻着神秘符纹。
还有,江南的销金窟里,‘白茶’找上门,作筹码交换的北凉秦氏——青铜方盒。
连着前世,她被烧红铁水活埋的青铜棺。
阿宝回忆着见过的所有符纹,将它们一笔不差地画了出来。
而一张张符纹画纸,被她摆在桌面。
左转右转,往左再倾斜一点,这张符纹画纸垫在上……
阿宝盯着书案的一幅幅符纹,瞳孔骤紧,蓦地站上圆椅,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原来,是这样。”
它们就像是一幅完整的画被撕碎。
而时隔经年,碎片重新被拼凑,只是,还差了最后一部分。
阿宝惊愕之余,斗志满满地盯着左上角的缺口。
是藏宝地图?还是更隐秘的符纹?但这符纹所求为何?难道是……
想起黑塔巨牢的阿宝,心跳骤乱。
黑衣蒙面人曾意味深长,提醒她所谓——长生。
转瞬,阿宝跳下圆椅,立刻将所有符纹画纸投进了炭火盆,突然,房外过道有人轻轻敲门。
“阿温姑娘可在?我们小殿下想邀您一道赏花。”是带着伽罗口音的女声。
阿宝警惕:“你说,谁想见我?”
“我们伽罗小殿下。”过道那伽罗侍女,隐约有些不耐烦。
伽罗王女,白茶?
阿宝瞬间回想起,赏花廊桥上,白茶眼底的冰冷恨意。
难道是同前世一般,白茶痛恨她强娶了白哲?
若只是因此,倒也并非死结不可解。
然而,阿宝却忧虑忡忡,倘若白哲对白茶说了些旁的?
而白茶脑子一抽,为报复,为泄愤,故意暴露她的身份给裴归尘,那才真是巨坑难逃。
满腹心事的阿宝,跟着伽罗侍女一路进了花海廊亭。
却暗中扫视一圈后,暗暗惊讶这周遭竟是,再无旁人。
悄然在袖中,攥紧了金针,阿宝故作轻松笑道:“殿下找我?”
“我知道是你,大启的储君,帝阳公主。”
开门见山的伽罗王女,汹汹怒意,着实给了阿宝一记惊悚的见面礼。
稳了稳心神,她亦干脆挑明:“白哲告诉了你?”
“是慕凉哥哥告诉我的,他同我,一向便是无话不谈,彼此不相瞒。”白茶得意,语气更是毫不掩藏她的炫耀,却也因此令阿宝更是满头雾水。
慕凉哥哥?
这厮谁啊?哪儿冒出来的?
阿宝蹙眉,却又在白茶的眼底看到了那冰凉恨意。
呼吸凛然,阿宝一边警惕着反击,一边试探:“你找我,究竟有何事?”
白茶紧紧咬唇,愤恨道:“你抢走了我的慕凉哥哥。”
听了一个恐怖鬼故事的阿宝,正欲开口嘲讽白茶疯了。
却……等等,慕凉?
“你说的是,蛮族少主,慕凉?”
“你或许认错了人。”纵然无语至极,但阿宝仍是鼓足耐心,看着那恨不得立刻杀她的王女白茶,解释道:“上辈子,这辈子,我独独不认识他。”
精准而言,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听说蛮族少主体弱,常年用药吊着命。
阿诗勒王将其看得比眼珠子都珍贵,从不让他踏出王城半步。
但阿宝却觉得,那蛮族少主,或许是自幼服巫药所致。
可慕凉与她,又何时牵扯的关系?
“你喜欢慕凉。”阿宝恍然,笃定道:“但慕凉最近身边,有了新人。你以为那是我。”
而白茶被说中心事,恼羞更怒:“就是你!你竟敢做不敢当!!”
“天下尽知,帝阳公主于江南道遭遇截杀,下落成谜,生死不明,此番是老天要我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