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销金窟总揽天下大事,果然名不虚传。”
白茶的客套,并未得到回应。
死一般的半晌寂静后,面纱下,白茶的唇角抿起轻蔑弧度,但很快又恢复轻笑:“此番冒昧求见,是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轩辕凤燃:“你的货物,是什么?”
“关于当朝人屠王的,身世的,秘密。”
人屠王本人,倏地攥紧椅把,冷戾反问:“世人皆知,人屠王是先皇废后之子。”
“秦废后进宫之前,已有身孕。”白茶从袖中拿出一枚青铜钥匙。
阿宝在暗处,看到了钥匙柄的那一枚桑字图绘。
她见过宣王妃所给的指南针盘,两者一模一样,由此可见,白茶手里的青铜钥匙确实曾属于秦废后。
思及此,阿宝整颗心往下坠。
白茶所言,亦和她三年前在关雎宫,不小心听到的那番话,一样。
三年前,蛮族屡屡侵袭北疆,轩辕凤燃的战功日盛。
不仅是老皇帝忌惮轩辕凤燃的战功和可能的篡位野心,就连温贵妃亦担心将来一日,改朝换代,阿宝身为落败前帝之女,怕是难得善终。
帝座之上,谁也抵挡不了世间至权的诱惑。
温贵妃忧心忡忡:“或许,该趁早,替阿宝择一门上好的亲事。”
慧敏长公主疑惑不解:“从前,阿宝天天黏着那人屠王,人屠王也乐得纵容她。你既要替阿宝择婿,不如便许了人屠王?”
“若是将来,人屠王真的反了,阿宝不过就是,旧朝公主变新朝皇后。”
温贵妃满脸写着‘你疯了吧’,愕然道:“他是阿宝的小皇叔!!”
“只是喊一喊而已。”慧敏长公主犹豫半晌,下了极大决心:“此事,世间怕是只剩我一人知晓。如今我告诉你,是不想看着我那乖侄女因莫有的事,失了如意郎君。”
“秦废后进宫时,便已有孕。”
“此事,当初,还是我帮着遮掩的。”
一听这话,温贵妃当场愣住,半晌才喃喃道:“你为何救她?”
“我的弟弟无辜死在先皇手里,有机会送先皇一顶绿帽,何乐不为?”慧敏长公主笑着笑着,神色冷下来:“遇到谢靖,是我万幸。”
“但,若是我并未这般幸运,毁掉的是我一辈子。”
温贵妃一时竟忘了阿宝的婚事,好奇追问:“人屠王的生父,是谁?” “我也不知。”慧敏长公主颇可惜:“秦废后从未提起那人。”
然而,温贵妃思虑再三,却不得轻松。
“但明面上,阿宝仍是前帝之女,新帝之侄,整座宫城,满朝文武,那么多人见过她。她的一生,要么是被囚于深宫高楼,不再见人;要么就是,改名换姓,连真面目都隐去,仅仅靠着新帝的宠爱,活着。”
“年年岁岁花相似,一旦后宫有新人,阿宝的下场……”温贵妃直直看着慧敏长公主,“咱们这些年在宫里,看得还少么?”
闻言,慧敏长公主亦沉默。
温贵妃狠下心来:“数年前,陛下曾提过阿宝的婚事。”
“当时,我不愿依着陛下的意思,将阿宝嫁与镇西王世子,让阿宝成为陛下制衡西疆权势,借镇西王府威慑谢侯府的棋子,只能借口念书,送阿宝回白鹿山。”
“此番旧事重提,陛下怕是仍要选镇西王之子。”
温贵妃抱歉的看着慧敏长公主,无奈道:“而我能选的,对阿宝最好的安排,就是萧云峥。”
但温贵妃未曾料到,阿宝就在门外。
误打误撞,听到了那一番话。
而就在不久之前,她偷听到了朝臣谏言,若是轩辕凤燃那战输了,便杀了他。
所以,她逃了。
回忆至此,阿宝嗅到一丝血气。
低头,才知,掌心刚刚结痂的旧伤口,被她抠出了血珠。
疼,她却愣愣盯着,不知该如何。
这时,白茶手里的青铜钥匙,已被暗卫转送到帘幕后的,轩辕凤燃手里。
青铜钥匙的桑纹图绘背面,还有染赤金的火漆兽徽。
确实是北凉秦氏的东西。
面沉如水,低沉的嗓音似风刀霜剑,“继续说。”
白茶那双秋水眸色,微黯,却极快恢复如常:“这枚青铜钥匙可以打开秦废后的遗物青铜方盒,里面放了人屠王生父的真相。”
“我将这一秘密卖给您,要价是——”
“请罗刹佛,从帝阳公主的身上,取一瓶血。”
说着,白茶从袖中拿出一手掌大小的白瓷瓶,“限期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