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八日,盛夏炎炎。
阿宝跟着冯穗前往灌溉渠,亲眼目睹了悟冯穗所说的,今年格外热。
忧心忡忡地巡遍了昭城的麦田,她回到别院,却见早已等在书房的晏海熄神色寒凛。
“可是杨氏灭门案,有了新线索?”
话音未落,刚进书房的阿宝便收到了晏海熄递来的案卷文书。
而晏海熄解释道:“昭城杨氏,是青州镜州两地最大的药材商。五年前,杨老将这份家业交给了二子杨籍。之后,随着杨家药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杨籍行善出资救助街边乞丐。”
闻言,阿宝猜道:“后来,乞丐无故消失了?”
晏海熄冷声:“根据供述,一开始,被杨籍救助的乞丐,大多被分派到杨家庄园照顾草药,并无异样。直到一年前,受到杨籍救助的乞丐接二连三消失,也是自那起始,杨家药铺常发生以次充好之事——这意味着杨家的药材生意,或贪得无厌,走旁门左道赚钱;或杨家种植、采买药材的财款有差。”
“但杨家灭门案之后,昭城府尹仔细搜查了杨府。”
“所有金银,不翼而飞。”
话已至此,晏海熄凛然:“想赌一回么?杨家巨额金银都到了哪儿?”
恰好翻完了案卷文书的阿宝,从善如流:“老规矩。”
话落,她顺手递了书案的信纸到晏海熄面前。
安静的书房里,只剩唰唰行笔声。
良久,阿宝胜券在握地,边同晏海熄交换了答案,边道:“杨家只是始作俑者推向台前的,敛财工具;至于乞丐……”
神色渐冷,阿宝若有所思地看着晏海熄。
而晏指挥使面沉如霜,继续道:“杨家数代经营药铺,藏有许多奇花异草。”
明明满心盼雨,但这隐约的风雨欲来,却令阿宝烦躁。
蓦地,晏海熄意有所指,沉声道:“琢琢倒是,很喜欢同那少年一道玩耍。”
闻言,阿宝顺着晏海熄的视线,透过窗缝看向院中。
阿翀正蹲在猫窝旁,逗弄那只胖乎乎的大白猫。
而琢琢搀扶着少年慕归坐到花藤下晒太阳,不知提起了什么,少年错愕须臾后,抿唇轻笑。
这一笑,倒是更像当年的白慕凉。
晏海熄,道:“前些日子,琢琢同我说,慕归提起他的母亲难产身亡,他被姨母教养长大。”
“姨母?”阿宝蹙眉警惕。
这些年来,夷燕的消失始终是她的心头大患。
如今,可能的夷燕之子浮出水面,但是,倘若夷燕当真过世多年。
阿宝翻遍了记忆里有可能是慕归姨母的人,冥思苦想,最终锁定了一人。
“或许,慕归的姨母,是徐樱。”
前夜的黑衣刺客是蛮族死士黄金蝎,而裴氏影卫秃鹫的花纹玉佩亦重新出现。
究竟是谁,能够说服裴氏影卫与蛮族死士,联手?
当年还有谁,欲置她于死地?
据晚晚后来所言,她在蛮族王城亲眼目睹了徐樱当初周旋于白蓉与夷燕之间。
而徐樱是裴归尘身旁的人,自然能迅速取得影卫首领秃鹫的帮扶。
这时,晏海熄又添一问:“那少年长得像他父亲,咱们一见便知他的身世,更是轻易可将慕归与行刺联系到一处。徐樱为何胆敢让慕归,出现在你面前?”
阿宝却心有猜测:“或许,幕后黑手打的算盘,便是希望我认出那少年是白慕凉之子。”
“只是,他们蛰伏十六年,为何偏偏选在如今动手?”
今年并无裴归尘曾提过的,所谓庚金月时。
雪谷桃花林,亦安然无恙。
但是一想到前段时候,琢琢画的引火符竟然真的自燃。阿宝不由愈发担忧。
而晏海熄见阿宝神色晦暗,安慰道:“暗处的始作俑者出招越多,镇抚司便越容易顺藤摸瓜找到贼窝。”
话音未落,书房外传来一阵着急呼唤!
“娘亲!娘亲!满月!快来瞧瞧!是满月要生了!!”
阿宝循声彻底打开花窗,只见院中,琢琢紧张地抱着白猫冲进了药室。
阿翀亦期待地朝她使劲挥手:“娘亲!快来!!”
片刻后,别院的二楼药室,点燃的草药线香,清新馥雅。
紧随着琢琢踏进药室,少年慕归默然旁观着那胭脂锦裙的夫人,手把手温柔教着琢琢如何安抚因腹痛而烦躁不安的大白猫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