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声若炸雷。
群臣耳中嗡嗡作响。
龙椅上,李世民动容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当初征战的日子。
....那是一种战火洗礼过的友谊,是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的存在。
没有经历过的人。
永远无法体会其中的感情。
李世民眼眶红润,抬手道:“卿复服,朕不疑卿,故语卿,何更恨邪!”
此话一出。
大臣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皇帝并没有因为一封密函就将功臣定罪。
陛下是念旧情的人啊!
李绩出列道:“陛下圣明,自从您教训过尉迟恭,他已经收敛许多,不会狂妄到要造反。”
闻言。
众人纷纷点头。
李绩说的是一则旧事......
贞观六年,李世民大摆酒宴,时任同州刺史的尉迟敬德回长安赴宴。
席间,闹出一桩天大之事。
华夏之酒宴,席位排名,是有讲究的。
尉迟敬德见有人的席位排在他上面,于是勃然大怒:“尔有什么功劳,也配坐在我上席?”
史书未讲明此人为谁。
尉迟敬德凌烟阁排第七,那么他上座此人,就必然是房玄龄等后来凌烟阁的前六人之一。
彼时,李道宗正坐在尉迟恭下位,一看不妙,便连忙起身离席来劝解。
尉迟敬德却一拳过去,正中面门,差点儿打瞎了李道宗的眼睛。
这就很嚣张了......
李世民没有大发雷霆,只是冷着脸对尉迟恭说了句话:
“我总觉得汉高祖不该诛杀功臣,如今一看,杀功臣,是有道理的!”
尉迟敬德差点吓尿。
从此后,便收敛性情,再也不敢恣意妄为了。
“呵呵呵......”
此时,当事人李道宗站了出来,笑道:
“懋功说的对,尉迟那日打了我一拳,事后登门赔礼道歉,看来是真心悔过了。”
尉迟恭脸色一黑:“俺那些糗事,休要再提。”
“哈哈哈哈......”
群臣发出一阵笑声。
李世民也满意的点点头,带着笑意,将目光转向了尉迟恭:
“朕欲以女妻卿,何如?”
一句话说出。
两仪殿空气瞬间一滞。
陛下....要把女儿嫁给尉迟?
他娘的!那老杀才都多大年纪了?竟能有幸娶到公主殿下?!
房玄龄却眼神微变。
与李靖等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唯有最顶尖的大臣,才能在其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是一次试探......如果尉迟恭答应,可见其嚣张跋扈的性情还未改变,皇帝可能要加大惩处。
如果尉迟恭拒绝,说明他是真正的有所收敛。
这是真正的帝王心术!
......
大殿中央。
尉迟恭都傻了。
心说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还加戏了......
忽然,房俊昨日说的话,猛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尉迟叔确定要演这出戏?这里面可是有风险的....”
嘶......
黑铁塔倒吸一口冷气。
难道这就是房二郎说的风险?!
想到这里,他赶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谢曰:
“臣妻虽鄙陋,相与共贫贱久矣。臣虽不学,闻古人富不易妻,此非臣所愿也。”
“嗯。”
李世民微微一笑,虚扶道:“敬德何必行此大礼,速速起来。”
尉迟恭赶紧爬起来。
穿上地上的衣服,飞快回到了臣列中。
“嘿嘿嘿!”程咬金在旁边低声笑道:“我以为你老小子要答应呢。”
尉迟恭斜看他一眼:“程黑子,你很期待俺应下这亲事?”
“对对。”程咬金唯恐天不乱:“老夫给你捋一捋,我家二郎娶了清河公主....你若是也娶了公主,和我家二郎是一担挑儿......”
“我家二郎喊我爹,你见了我,不得叫一声程叔叔?”
尉迟恭脸色顿时黑如竹炭。
程咬金却依然兴奋,拍了拍他的肩膀:“幸好你没答应,若是应了,就是我大侄儿了......”
尉迟恭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滚蛋!”
就在这时。
龙椅上的李世民,缓缓收敛了笑容,俾睨四顾:
“尉迟的指控,算是虚惊一场。”
“可眼下的长安之乱,背后必定有人在兴风作浪!”
又来了!
朝堂登时一肃,群臣纷纷露出严肃的表情。
“查!必须严查!”
李世民环顾四周,冷冷说道:“从即日起,百骑司为首,左右卫配合,开始全城搜捕!”
“若遇到作乱之人,先斩后奏!”
“不管是功臣,还是士族,敢造反作乱,朕决不姑息,一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