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安而言。
寒冷的季节总是来的很快。
人们还未来得及享受秋风的凉爽,空气就乍然变的刺骨。
深秋之夜。
长安城一片寂静冰冷。
魏王府的一处偏厅中,却热火朝天,人声鼎沸,与门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今夜。
魏王李泰设宴小酌。
来参宴的人不多,总共只有十几人,全是魏王一系的心腹门人,他们围坐在几张矮几之后,虽没有歌姬献舞,丝竹之乐,气氛却十分热烈。
“恭喜魏王,贺喜魏王!”
其中一人举杯,笑着说道:“太子坠马,身患足疾,殿下距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嗯?李兄休要胡言......”
李泰端坐于主位,板起脸说道:“太子与我兄弟手足,他身患足疾,本王甚是心痛。”
话虽如此。
眼神中却充满了笑意。
“哎呀,瞧属下这张嘴,该罚。”那人笑着道:“这杯酒,就当给魏王殿下赔罪了。”
说完,就杯中酒干掉。
李泰也遥遥举杯,笑着应了这杯酒。
“殿下,某也敬你一杯!”
又有一人端起酒杯,大声敬酒。
他三十左右的样子,身穿锦袍,腰系玉带,浑身贵气,一看就是出身名门的公子哥。
正是柴令武。
其父柴绍,跟随李渊晋阳起兵,屡立战功,多次击败突厥,灭梁师都,烟凌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其母更不得了。
是鼎鼎大名的平阳公主。
曾率领娘子军,为大唐开疆拓土,也是中国封建史上唯一一个采用军礼殡葬的女子。
见这位敬酒。
李泰不敢怠慢,再次端起酒杯,叹道:“柴兄,看到今日,你是要灌醉我啊!”
“哈哈!殿下说的哪里话。”
柴令武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脸颊酡红,大声道:“某已从太医令得知,太子的足疾,已彻底无治愈可能,难道不应该庆祝?”
一听这话。
众人愣了下,继而纷纷露出喜色。
“消息准确吗?”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者沉声发问。
他和柴令武两人,分别紧挨着李泰坐着,显然在这个圈子里,处于核心地位。
他是韦挺。
太常卿、扶风郡开国男。
官不大,爵位不高,出身却很厉害,来自韦氏。
韦氏是大族。
但在唐朝,就出过九个宰相。
出产过宰相的这九支脉派,被称为“韦氏九公房”,一曰西眷,二曰东眷,三曰逍遥公房,四曰郧公房,五曰南皮公房,六曰驸马公房,七曰龙门公房,八曰小逍遥公房,九曰京兆韦氏。
而韦挺。
便来自京兆韦氏逍遥公房。
身上流有两支公房的血脉,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子弟后人。
此时。
韦挺发问。
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柴令武哈哈一笑:“某敢打包票,太子从此就是一个瘸子,再也无法正常走路了。”
这话一出口。
众人纷纷露出轻松的表情。
李泰叹道:“太子坠马,五弟又被房遗爱捅了一刀,陛下这次可有的忙了。”
“殿下不说,我还差点忘了。”
柴令武疑惑道:“房遗爱又是怎么回事?竟然一改往日的窝囊,敢对齐王出手?”
“本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泰说道:“这房俊好似忽然变了一个人,英武果断,出口成章,连本王都有些琢磨不透。”
“哦?那就有些棘手了。”
柴令武皱了皱眉:“按照计划,只需将房二傻拉拢来,就等于拉拢了房相,反正这小子缺根筋,正好方便掌控......可现在,事情好像脱离了掌控。”
李泰脸色阴沉下来。
他之前拉拢房俊,目的就是让房玄龄被迫站队,绑在他魏王这驾马车上。
然而房俊忽然就变了。
精的跟猴一样,哪里还是那个傻乎乎的,跟着他屁股后面转的大棒槌?
“哼!没了房俊又能如何?”
韦挺冷笑一声:“刺杀当朝皇子这种事,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事吗?他虽会做几首酸诗,可依然是个脑袋缺根弦的废物!”
众人看了韦挺一眼。
知道他心中的怨恨从哪儿来。
他的女儿。
就是齐王李佑的王妃。
那女人屡次招惹房俊,宗正寺今年都二进宫了,刚陪着李佑发配去了齐州......
“韦叔,何必跟他置气。”
柴令武安慰说:“咱们的目标,一直是他爹房玄龄,至于房遗爱,他算个屁啊。”
“老夫就是看他不顺眼!”
韦挺冷哼一声:“齐王虽与太子一条心,可毕竟是我的女婿,那房遗爱差点杀了齐王。”
“老夫又岂能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