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看中什么只管拿,看不顺眼的,下手砸了就是!今儿个出了什么事,一切我有潘老三扛着!”

    “好!”“早就看这暖香阁不顺眼了!”“不过是个花楼罢了,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这不是笑话吗!我们家爷能看得上你们就偷偷烧高香吧,不要不识抬举!”

    “今儿个要是不让云妨姑娘出来陪我,老子便把你这暖香阁砸个稀巴烂!”

    ……

    “乒乒乓乓”的打砸之声响起,只听大厅内一片喧嚣。

    贺语晖眉头一皱,邪气的笑容爬上嘴角,下巴微微抬起,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兴味,隐现丝丝妖艳的诡异感。有人来暖香阁闹事,动静还不小,不知这幕后的暖香阁阁主可还坐得住!

    “三七,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三七飞快地跑下楼,王爷笑得好吓人,还是离王爷远一点比较好。

    “白芷,豆蔻!”

    “奴婢在。”

    “带着你家姑娘回包厢!”

    “是!”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白芷豆蔻,轻道声“姑娘得罪了”,便一人一边拎着苏渺渺的胳膊,像拎猫崽子一样就把苏渺渺拎走了。

    “王爷你又欺负人!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啊!”

    ……

    世人常称青楼为“销金窟”“歌舞场”“温柔乡”,暖香阁既是平京第一大青楼,自是极尽风流奢华,金窗夹绣户,珠箔悬银钩1,乌木为梁,玉璧为灯,梁间挂着芙蓉色鲛绡宝罗帐,帐上用细如发丝的金银线绣着攒枝千叶海棠。厅中高悬着一颗西海出产的夜明珠,如明月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入夜时,微风穿过廊庑,风起绡动,如诗中所言一般,正是“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2”。

    此时的暖香阁俨然被砸得一片狼藉。

    潘老三坐在黄花梨圈木椅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张嘴大喊,

    “红袖妈妈,红袖妈妈人呢!”

    他穿着平京城最时兴的丝绸宽袖窄身长袍,手持一把象牙折扇,只因身材粗壮,把那长袍撑得满满当当,贴身卡着他一圈一圈的肥肚腩,脸上又生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痦子,形容粗鄙,便有些不伦不类了。

    贺语晖远远一瞧,还没看出来这人是谁。听三七耳语一番,原来是潘氏米铺的三当家潘老三。

    “王爷,这潘老三可不得了啦,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因为这潘氏米铺垄断了平京城里约莫一半的米面粮食,很有些财大气粗的气势,衙门也不敢拿他怎么办。”

    三七顿了顿,装神弄鬼,伸头伸脑,“听说前些日子刚刚逼死了一个小寡妇,听说是上吊自缢的,舌头伸得老长了!下葬时那小寡妇的娘家哥哥用手使劲合她的眼睛,想让自家妹子入土为安,结果那小寡妇就一直睁着大眼,恨恨地不知道盯着什么方向在看,眼睛怎么都闭不上!死不瞑目啊!”说罢还嫌不够,伸着舌头就开始学那小寡妇的死样。

    贺语晖只觉得浑身突然发冷,打了个寒颤,轻咳一声,“那他和那云妨姑娘是怎么一回事。”

    “听说前些日子,潘老三又来暖香阁寻欢作乐,刚好看到云妨姑娘抱着琵琶跳了一支什么什么舞,从此便开始魂不守舍。”

    “人家云妨姑娘卖艺不卖身,潘老三又砸下银子,威逼利诱,也不管事。”三七朝大厅内打砸的混混和家丁努了努嘴,“这不,带着街头的小混混来惹事了,听那潘老三的语气,今天是势在必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