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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无奈下的的决绝

    云昭的策略并没有成功。

    刚刚入秋,周边的王公们就已经带着部族转移去了秋日牧场。

    他们能去秋日牧场,唯有朵颜部不能去阴山下,也不能去敕勒川。

    在这里,朵颜部是强势的,在阴山,朵颜部只会被其余的部族当做敌人杀死。

    云昭骑着马站在草原上,远处吹来的风已经裹挟着丝丝寒意。不出一个月,这里的草就会枯黄。

    而缺少阴山庇护的朵颜部,将要面临一个严酷的冬天。

    草原上的冬天不好过,尤其是平坦的大草原上的冬天更不好,到了冬日,们这里的风雪太大。

    两尺厚的白雪会掩埋掉牧草,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最强壮的牲畜,也吃不到雪层下面的草。

    为了拱开冰雪,坚硬的冰雪会割破牛羊的嘴唇,然后就会被寒冷冻坏伤口,最终死于非命。

    蒙古人的食物大多来自牛羊,相比肉食,他们更看重牛羊的衍生食物,比如奶。

    所以,没有牛羊,蒙古人就没有食物。

    放牧其实是一个高风险生存方式,它比种庄稼的风险要高的多。

    所以,很多年以来,放牧的都没有种地的人富裕。

    对于蒙古人吃什么,云昭不是很关心,从蓝田县取道河南,再到山西最终抵达张家口这一路上的见闻,已经足够把他的心锻造的硬如铁石。

    这群在草原上生活了一生的人,自然有自己的存活之道。

    他现在只是担心,即将从蓝田县出发的高杰。

    卢象升接替了洪承畴的防线,正式就任宣大总督,高杰想要从张家口一带进入蒙古已经不大可能了。

    云昭以前认为,人应该有兔死狐悲的美好情操,可惜,在见识了山西人吃树皮、草叶。树皮、草叶尽,乃人相食之后。

    他的心真的在逐渐变凉……尤其是在路上发现有母亲烹煮自己女儿吃的事情后……云昭就不再觉得李自成带兵杀入安徽有什么好奇怪的。

    更不奇怪张秉忠统领二十万人马,挟曹操,老回回等悍匪佯攻襄阳,而后鱼贯如川这种事。

    黄台吉在盛京称帝,开国号“大清”,开文馆,设大典,立朝仪,分封天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以,云昭觉得在这个世界里不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似乎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是,正如徐元寿所说,越是这个时候越能坚守本心的人,才能被称之为人。

    如果抛弃了这一点,人不如毒蛇野兽,即便是成了王又如何?一个坐在枯骨铸造的宝座上的王,也只能被称之为兽王!

    他统御的子民是兽……毫无荣光可言。

    徐元寿的这句话让云昭很痛苦,其实他有时候其实很想当兽王的……

    如今,黄台吉拿到传国玉玺,终于把沈阳中卫改成了盛京,然后登基称帝了。

    再有半个月,蒙古草原上的所有的部族之王,就会向黄台吉俯首称臣,并且派蒙古喇嘛墨尔根再次用白骆驼载着四尊蒙古人的圣物——玛哈噶拉佛金像来盛京向皇太极进献,好方便黄台吉在盛京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建立四座寺庙。

    如果说,蒙古人敬献传国玉玺给黄台吉是蒙古大阏氏苏泰的主意,前年敬献玛哈噶拉佛金像给黄台吉是蒙古喇嘛墨尔根的主意,那么,这一次敬献四尊玛哈噶拉佛金像就是蒙古王公们的集体投诚。

    什么是天下大势?

    这就是天下大势,一方面大明朝岌岌可危,处处冒烟,大灾荒的年月里加派税赋三百万两白银,百姓苦不堪言。

    另一方面,满清正如朝阳一般,冉冉从地平线上升起。颇有锐不可当之势。

    云昭,如今就处在明暗交界处。

    就算全天下的蒙古王公们都向满清投降,云昭认为,朵颜部不能投降!

    “金佛走到哪里了?”

    云昭准备劫夺金佛,虽然东西南北四处的蒙古王公们都敬献了金佛,有可能经过朵颜部的金佛只有一尊。

    “这是克鲁部的毒计。”钱少少跟云杨一起站在云昭面前,有些提不起精神。

    “怎么说?”

    “人家就是故意带着金佛从朵颜部的领地上经过呢,就是希望我们劫夺金佛,然后惹怒建奴,让建奴来收拾我们。”

    “如此说来,人家会派大量的人护送是不是?”

    “没有,只有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不过,为首的人就是蒙古喇嘛墨尔根!

    我们如果从墨尔根手里把金佛抢走,全天下的蒙古人都会有我们为敌。“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从墨尔根手里抢走金佛,全蒙古人都应该知道还有一支蒙古人不肯投降满清是吧?”

    “我们抢来金佛安置到哪里呢?总不能融化了当金子使唤吧?”

    听钱少少这样说,云昭笑了,拍拍云杨身上的铁皮铠甲,发出咣咣的声音道:“放在玉山书院啊,这一次的事情我亲自去做,你们不适合去。”

    云杨刚想问云昭自己为何不适合去,却被钱少少拉住了。

    “趁着还没有下雪,你们去阴山,我去等候那个番僧墨尔根。”

    才出门,云杨就问钱少少原因。

    钱少少皱着眉头道:“少爷的心里似乎藏着一团火,这时候让他把怒火发泄出来比较好。”

    “他还在为那个被母亲丢进锅里煮的小女孩的事情生气呢?想想也是,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云杨并不傻,长时间跟云昭在一起,他知道云昭什么时候是真的生气,什么时候是在演戏。

    钱少少发愁的道:“是为这件事,却又不是为这件事,我觉得他把那个小女孩差点被母亲吃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他可能觉得这是他的错!

    我甚至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们这群人已经在努力的救人了,蓝田县现在宛若世外桃源,这都是我们的功劳,你说,他难过个什么劲?

    这一次抢金佛的事情不一定合适,过早了的暴露了我们的存在,即便是利用巴特尔梅林作掩护,做了这件事之后,巴特尔梅林也一定成了众矢之的,更加成了建奴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利于我们在蒙古立足。”

    云杨却嘿嘿笑了起来,鄙视的瞅瞅钱少少道:“你想的太多了,如今的蒙古人就是一群记打不记吃的货,我们来草原已经半年了,你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

    建奴敢杀蒙古人,所以,蒙古人就投降建奴,如果我们杀得蒙古人多,蒙古人也会投降我们。

    现在夺了金佛,建奴就算是要找我们的麻烦也是明年的事情,等高杰把我们的人马带回来了。

    爷爷恨不得在蒙古人的地盘上好好地跟建奴见个真章。

    你整天想来想去的不好,不利索,爷爷们本身就是盗贼,哪里有到嘴边的肉不吃的道理?

    既然阿昭已经有了计较,我们就带着人去阴山,劫掠人口,牛羊,先过一个舒适的冬天再说。”

    钱少少瞅着云杨再也长不出来头发的光脑袋道:“我们都在以当盗贼为耻,你居然引以为荣?”

    云杨摸摸光头大笑道:“云氏当盗贼已经数百年了,爷爷是盗贼的子孙,万万不敢辱没了家祖的名号。”

    钱少少回头看看云昭居住的帐篷,再看看大步流星往前走去召唤自家兄弟准备大干一场的云杨。

    狠狠的在脑袋上锤了一拳自言自语的道:“家里有了一些盆盆罐罐就舍不得自己的一条命了。”

    说完话,就重新钻进云昭的帐篷,对正在写信的云昭道:“我们还是不能出面,出面的该是其它的人,比如张家口的商贾!”

    云昭闻言,脸上浮出一丝笑意道:“你觉得张家口剩下的几家大商贾中,谁家适合替我们背这个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