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里八乡啊，谁家女人不能生孩子，谁家小猪丢了我都门儿清的。”
沈绾看她笑，自己也笑了。
那旁边劳作的男子看女子停顿了下来，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居然伸手敲击自己肚皮，犹如在敲鼓。
沈绾瞟了一眼那男子，见他目秀眉清，人高马大，只可惜是个傻子。
她也不好总盯着他，转眸看看握着镰刀靠近自己的姑娘。
马夫人始终没有丢开镰刀，她在笑，但眼神却有别于村姑。
沈绾不以为然，她朝马夫人行了个礼，这才开口，“我打听个人。”
“慢着，”马夫人贼兮兮一笑，好像狐狸，“我说，哪里有你这样打听人的，不给点儿银子啊。”
沈绾急忙拿出二两银子送了过去，马夫人这才心满意足。
她贪婪的将银子放在嘴边，用后槽牙轻咬一下，确定是真的以后这才甜蜜蜜的问：“你打听谁呢？”
“敢问长板桥村可有一个马辉。”
“马辉？”女子下意识瞅了瞅那傻瓜，“你找他做什么啊？”
沈绾发觉这女子贪得无厌，但从这女子肯定的回答里她已明白，这个马辉一定确有其人，且这女子一定认识马辉，不得已，沈绾又牺牲了二两银子。
那女子嘎嘎大笑，指了指旁边那傻子。
“实不相瞒，姑娘啊，这位就是你要找的马辉，我呢就是他的妻子，前些年他发烧了，我们家穷的铃儿响叮当呢，哪儿有钱去治疗啊？因此给他吃了自己做的麻沸散，他吃了以后人就成这个模样了，哎呀，您还要问什么？”
沈绾看着女子可怜，直接将钱袋送了过去。
这女子一把抢了过来，席地而坐去数银子了。
沈绾朝汉子走了过去。
马辉看沈绾到了，憨笑盯着她。
沈绾半蹲在马辉身边，“你就是马辉了？”
“我是，哈哈哈，我不是，姑娘是谁，姑娘也是马辉吗？”
沈绾想不到他们千辛万苦按图索骥而来，找到的是一个傻子，此刻她吞咽一口口水，警觉的后退。
这世界上有不少傻子会主动攻击人。
一旦爆发，力大无穷，且在本国，神经病患者伤人还是无罪的。
沈绾刚刚靠近马辉，马夫人已站了起来，她是个练家子，多年来都在学习武功，她深藏不漏。
这几年过来，总有一些人找马辉，马辉日日装疯卖傻，这才让他们消停了一些。
但哪里知道最近又来了一群寻马辉的人，她再也忍无可忍了，她手中的镰刀高举起来，准备杀了沈绾。
沈绾倒没注意背后女子的小动作。
听马辉这么说，沈绾盯着马辉的眼睛。
傻子的眼睛和正常人略有不同，傻子的视线飘忽，不专注，但沈绾却发现马辉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
怎么说呢，凭直觉就能判断，这个马辉是有七情六欲的人，且情感丰富。
沈绾暗暗纳罕，是什么逼迫一个健康人伪装傻子呢？
“你可知……”沈绾凑近马辉，“八臂哪吒？”
帝京地下通道无穷无尽，高低错落，当初的设计者是精通风水学的马文华。
马文华做工部尚书那两年参与修筑了长陵以及地下系统，他的本领高强，多少年来帝京的排污系统一次问题都没有。
根据各种线索推断，帝京地下暗道就是按八臂哪吒的造型修筑的，但年深日久，施工图早找不到了。
十年前，据说工部那边还有存档，但如今萧怀瑾已找不到了。
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马辉。
马辉点头，“哪吒，哪吒啊，我知道。”
背后，马夫人的镰刀已准备落下，但就在这电光石火，她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和两人低低的交流，不得已，只能弓腰开始干活儿。
萧怀瑾和叶三也到了。
叶三在这里和两人分道扬镳，说是去找二叔了。
他二叔在这里鳏寡孤独的生活着，算是地地道道的土著，看叶三离开，萧怀瑾这才靠近沈绾，马夫人注意到这么一个贵公子到了，更是摸不着头脑，他们究竟找马辉做什么呢？
沈绾看萧怀瑾来了，笑着回头。
“怎么不走了？”
“咱们要找的马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可惜……”沈绾无奈的耸耸肩，示意萧怀瑾看看马辉。
萧怀瑾老远一看就察觉此人不对劲，他的喉咙滑动了一下，“他脑子有问题？”
“看着是这样。”
萧怀瑾滚鞍下马，也靠近了马辉，两人和马辉亲切的交谈，两人问问题，马辉回答，但答案和问题想去甚远，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就在此刻，萧怀瑾的马不知道怎么搞得，忽的蹿了出去，离弦之箭一般。
等他发现马毁坏庄稼，为时已晚，萧怀瑾急忙过去给农人道歉，那些农人也不刁难人，不过无所谓的笑一笑。
马终于被控制住了。
萧怀瑾气喘吁吁回来，沈绾已和马夫人聊过了，今晚就住在马夫人家。
沈绾有点不相信这马辉是傻子，同样的，萧怀瑾也是如此。
马夫人家距这里不远，步行了会儿就到了，这庭院外乱七八糟，各种生活垃圾堆积如山，人没靠近呢那垃圾发酵出的酸臭味已扑面而来，才到院子，沈绾就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但此刻说不在这里借宿，却不好开口。
马夫人倒洋洋自得，为什么不开心呢？
沈绾提出借宿，马夫人就狮子大开口要了五两银子，沈绾欣然点头。
此刻到了目的地，萧怀瑾也想不到环境这么糟糕，外面乱七八糟。
屋子里横七竖八不是农具就是日用品，几乎没立锥之地，两人互相看看，交换了一下眼神，萧怀瑾的意思，速战速决。
沈绾这才再次靠近马辉，“你身体不好？要不我给你看看？”
“哎呀，姑娘还会看病？”马夫人黏了上来，“姑娘给我夫君看看，他这病可有没有治疗的办法呢？要不是当初他死乞白赖追我，我才不会嫁给他呢，如今他病入膏肓了，我也不好就此离开啊，这要能治疗好，我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