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我已睡了，让殿下不要来了。”
“他才不是知难而退之人呢。”话才说完，萧怀瑾已进来了，沈绾先一步躲了起来。
她是“睡了”，但面朝墙壁的她却并没有闭上眼睛，英婆优哉游哉靠近萧怀瑾，行礼后朝这边努努嘴，故意提高了声音，“姑娘说，自己睡了。”
“可不是生病了？”实则萧怀瑾日日过来。
最近朝廷要春闱，一切大事小情都交给了萧怀瑾。
这些事并不敢掉以轻心，一旦有一丁点儿错误或问题，大家全军覆没。所以他日日在忙碌此事，从边防到贡院附近的安全，乃至于皇上巡游的事都需高下在心，每一个环节都必须掌控到天衣无缝的程度。
“并没有生病，你放心好了。”
英婆言下之意已很明白，只是人家不情愿见你。
萧怀瑾点点头，提高声量，也不知道要说给谁听。
“今日我遇到了云黄寺的老法师，为你求了平安符。”
说话之间，送了平安符给英婆，英婆笑纳，送萧怀瑾离开。
她太想要将自己的身份说给萧怀瑾了。
此刻萧怀瑾上马车了，准备离开。
“殿下！”英婆红着脸，几乎在呐喊……
萧怀瑾回眸，“怎么？”
“殿下，您，关于您自己的身世，您可果真清楚吗？”
这都是什么话啊？听英婆如是说，萧怀瑾有点意外，他掀开了帘子，还准备说什么呢，背后立春已元气十足的喊了起来，“英婆，送了殿下就早点儿回家，还有人找您呢。”
英婆戛然而止。
萧怀瑾只感觉这婆子古里古怪。
但英婆也不是第一天古里古怪了。
萧怀瑾离开，英婆回来，沈绾已怒，“共工令，你刚刚尾随他出去给他说了什么？”
“这……”英婆急忙下跪，期期艾艾。
看英婆如此，沈绾攥着拳，“注意点儿言行举止，还不到将一切都泄露给他的最佳时机，等春闱过去再说。”
“是，是。”英婆惶恐。
她并不敢和沈绾对视，她的眼犹如两口古井，似可将人吸纳到里头去，又好像是浩瀚的星空或斑斓星河，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二日，沈绾出门去了，明面上是随便走走，暗中却在观察一切。
龙嫂子跟在沈绾背后，她心头着急，多少次想打听龙波的消息，但都忍住了，她心不在焉跟在沈绾背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
许久后沈绾回头，“怎么，你不开心？怎么心事重重的？”
“我……”龙嫂子叹息，看着地面。
沈绾绝顶聪明，怎么会看不出龙嫂子在为什么而伤心难过，耿耿于怀，她一笑，“你听我安排就好，大约春闱前后，他就可以顺利出来了，至于具体是什么计划我不好说，这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好进行。”
“连我都不能知道吗？”
“龙嫂子，隔墙有耳，再说了，你没有力量帮助我，此事提前告诉你不过让你提心吊胆罢了，对现状没任何改变和推进，你要知我良苦用心。”沈绾攥住了龙嫂子的手。
龙嫂子顿时笑逐颜开，“我知道了。”
她又道：“我能做什么，你随时安排就好。”
“最近我准备开酒楼，你看前面这个正在装潢的，那就是我们的。”沈绾朝对面指了指，龙搜子欣慰的点点头。
此刻两人往前走，沈绾居然不小心看到了萧怀瑾。
萧怀瑾和银蕊姬走在一起，两人又说有笑，且不知在聊什么，沈绾的心顿时疼了一下，她转身准备离开，但龙嫂子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我看他们的关系未必就是那样的，事已至此，不如我们跟踪过去看看。”
“啊，”沈绾微讶，“我可没跟踪人的习惯。”
话虽如此，还是跟着龙嫂子去了。
龙嫂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她尾随了上去。
他们日日在闹矛盾，许久不见面，一见面沈绾就对萧怀瑾冷言冷语，龙嫂子毕竟是过来人，也有所察觉，如今看萧怀瑾身边还有别的姑娘，龙嫂子便猜出了个大概。
约莫就是有情人之间闹了矛盾误会，但是旁观者清，依龙嫂子看，萧怀瑾未必就是那等薄情寡性之人。
自龙嫂子开店以后，也培养了不少耳目，有那不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下属，他们会不时地将她需要亦或不需要的消息传送过来。
那不需要的消息诸如稗官野史、某官员的趣闻轶事，某官员的花边新闻等等，根据筛选，龙嫂子发现，萧怀瑾或许仅仅将银蕊姬当做间谍一般的人物利用。
只是沈绾这边，毕竟有了前车之鉴，此生此世她都不太敢将全身心都投入到虚无缥缈的情爱里，那是智者的游戏，愚人万万不可靠近。
否则泥足深陷，遍体鳞伤，死于非命。
两人眼看着萧怀瑾和银蕊姬到对面一个酒楼去了。
跟到这里，沈绾冷笑，指了指萧怀瑾的背影。
“你也是过来人，你且看看他们不是在谈情说爱又是在做什么呢？”
“不要妄下断语，姑娘。”龙嫂子的立场似乎已和萧怀瑾统一了，沈绾也不去跟踪了，抱着手臂看着护城河。
草长莺飞，已阳春三月。
惊蛰过后，踏青的人不计其数，护城河两边多了不少红男绿女，有几个女孩无忧无虑的游玩，不时地聊一聊。
女孩们在玩儿斗草的游戏，这个游戏原则很简单，大家随意找一株草，互相十字交叉来拉，谁的草比较刚强，谁就是赢家。
多无忧无虑啊。
前世的沈绾在未出阁之前和丫头立春也时常玩儿这个，但如今一看她们，她却感觉自己和她们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她早和过去的自己道别了，且还是一刀两断的那种。
此刻龙嫂子从侧面走了过来，她指了指两边几个乞丐，“姑娘你看，这一群乞丐一路从奉天街到了贡院，又从贡院到了这酒楼，这条路这么长，且是我国经济最为繁华的地方，他们一路上居然没索要任何东西。”
“你的意思？”沈绾睃了一眼门口一群乞丐。这几个乞丐依靠在酒店外的墙壁上闲聊。
酒楼内，萧怀瑾叹口气，无可奈何的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