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绝赶到派出所的时候,陈承坤早早等候在那里了。
在陈承坤的带领下,两人大步赶往解剖室。
出于谨慎的考虑,刘小青母女二人都是非正常死亡,按照惯例,需要确诊两人的死因。
一阵浓郁的尸体臭味,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秦绝用手捂着口鼻,眉头紧皱,跟着陈承坤来到了解剖台跟前。
解剖台上,并排陈列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秃头的刘小青,另外一具,是留着一头金黄色羊毛卷发的刘小靓。
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此时,静静的躺在了这里。
秦绝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心慌。
靠近秦绝的,正是刘小靓的尸体。
尸体已经被解剖开了。
由于死亡时间已久,刘小靓的五脏六腑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一股浓郁的尸臭味,迅速涌入秦绝的鼻翼。
站在秦绝的身边的陈承坤,用一个厚实的帕子堵住了口鼻,并递给秦绝一块。
“陈局,你看,这个叫做刘小靓受害者,脖颈处的勒痕非常明显,看上去,的确是上吊身亡。可是您再看这里。”
身着白大褂的法医,浑身包个严严实实,只留出两只睿智的眼睛。
她用一个类似木棍的东西,挑开了已经切开的胸膛。
“死者的五脏六腑已经液化,可是身体表层却完好如初,非常令人费解;更诡异的是,死者的肌肉及骨骼,都已经变成了黑色,而这种颜色,是身体中剧毒之后的症状。所以,问题来了,刘小靓的真实死因,到底是什么呢?”
法医一脸的急切,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陈承坤冲着秦绝点点头,示意他不要误解。
作为法医,他们的本职工作,就是同各类尸体打交道,在寻常人眼里,能把他们吓的魂飞魄散的尸体,对于法医来说,只不过是一件道具而已。
“有点意思,到底是先服毒再上吊,还是先上吊再服毒呢?先服毒再上吊还能说的清楚,先上吊再服毒,就有点说不通了,陈局,你说是吧?”
陈承坤摇摇头,示意这件事,他不方便发表言论。
这些法医,都是学过马克思唯物主义,讲究科学不迷信的大学生,要是同他说,这刘小靓死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被一个狮子篡夺了身体,天天在酒吧里唱歌跳舞,这小法医,肯定以为他陈承坤脑子发烧,在这里说胡话。
秦绝长长叹息一声。
这个刘小靓,还真是命运多舛。
如果她真的是蒙冤而死,不能帮她找出真正的凶手,即便是帮他们母女的后事做的再隆重,她的魂魄,也不能顺利入轮回。
但凡事枉死的人,都要遭遇炼狱之苦。
生前遭遇了多重苦难的刘小靓,怎么忍心再让她死后继续遭受煎熬。
可是,到底是谁呢?
秦绝脑子嗡嗡作响。
叮铃铃······
就在秦绝皱眉深思之时,陈承坤的电话鬼叫般响起来。
“是我,陈承坤。对,我在解剖室,什么?接到家属报案,拆迁办的赵所长失踪了?好好,我马上来!”
陈承坤放下电话,匆忙同法医打一个招呼,拉起秦绝就往外跑。
“这下子,事赶事,都堆一块了!刘小靓母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掉,这下好了,找赵所又失踪了!赵所位高权重,可同刘小青母女不一样,要是他这边出了茬子,我这边还真不好交代。”
听了陈承坤的话,秦绝身子一僵,站住了。
陈承坤已经跑出去了十几米远,察觉到秦绝没有跟上来,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拽着秦绝。
“你跟我一块,我老觉得,这件事情,同刘小青母女脱不开关系。”
秦绝静静站住原地,冷冷盯着陈承坤。
他发现,他都快不认识陈承坤了。
自他来到县城,在公路边救下豆豆的魂魄,他就同陈承坤相识了。
为了救豆豆母子,他同陈承坤一起,经历了许多的事情,也算是生死之交。
可是刚才陈承坤说的一番话,让秦绝感到,他对面前的陈承坤,感觉到非常陌生。
身为拆迁办的赵所,失踪了就能让陈承坤如此恐慌,而刘小青母女二人,两条人命死于非命,陈承坤却异常淡定。
“秦绝,你到时快点走啊,万一这赵所有个闪失,我承担不起啊。”
陈承坤再次催促。
“是你的官位承担不起,还是你的仕途承担不起?”
秦绝冷冷说道。
“追查始终人口,是你们做警察的责任的,我一个小小的屁民,跟着瞎掺和什么?若依同心柔还不知去向呢,我还要找她们去。”
秦绝说罢,大步朝外走去。
“你说你,脾气说来就来了,我这不是心急吗?那赵所在县城可是有名望的人,他始终了,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老百姓自然会议论纷纷,万一这中间涉及个什么重大事件,岂不是扰乱民心?老百姓还能安下心来过日子?”
陈承坤耐心同秦绝解释。
秦绝释然。
陈承坤终归不是那种钻营之徒,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全县城老百姓着想。
“秦绝,你刚才说什么?若依同心柔也不见了?心柔身体虚弱不堪,她能到哪里去?这些孩子,都不是个省心的。这样吧,你先回去找找她们,实在找不到,我找几个兄弟帮忙。我先回去接一下案子。”
陈承坤一脸焦急。
“我跟你一起吧,若依说,她过会就回来,暂时不用找。”
秦绝自觉对不追陈承坤,快步走到陈承坤身边,大步往前走去。
接待室里,哭喊声,叫骂声交织成一片。
看到陈承坤走了过来,两个接待报案的家属的民警,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
“陈局,你可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小命都没有了。”
一个女警批头散发,身上的警服都被撕扯破了。
“你们赶紧给我找人!我家老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把你们派出所砸烂了。”
秦绝暗暗摇头。
这赵所位高权重有什么用,还不是娶个能撒泼耍赖的母夜叉。
陈承坤更是一脸黑线。
对于赵所的老婆,他一点都不陌生。
赵所老婆姓石,叫楚红,别看名字跟港台明星一样,人却长的如同张飞一般五大三粗。
非但长相惊人,这性格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就这一个月,这石楚红就来派出所报失踪案三四次了。
要是赵所没有按时回家,或者是到哪个宴席喝酒没有同她报备,这石楚红,定是要闹腾一番。
她石楚红的名号,就这么打开了,以至于每次看到石楚红来报案,几个负责接待的女民警,都呼啦啦跑过来看热闹。
往常,只要石楚红来这里闹腾,都会有人给赵所打电话,让他把他家的河东狮带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奇怪的是,今天石楚红在这里撒泼耍赖,就连接待女民警都打了,把他两个手机都打爆了,赵所的手机就是打不通。
赵所最爱面子,而他的这个粗糙老婆,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陈承坤啊陈承坤,一定是你干的好事,那赵大强成天拐骗小姑娘,到处招惹小媳妇,你这父母官是怎么做的?要不是你包庇他,他怎么能成天胡作非为,你说,你这次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藏在你们所里了?”
看都陈承坤,这石楚红扭转矛头,对着陈承坤大呼小叫的吆喝起来。
陈承坤头皮都发麻。
他真替赵所感到委屈。
一个在官场上混的人,竟然娶这种粗糙老娘们!
实在是丢人现眼!
官场人人五人六的,自己家的这点破事都搞不定。
“大嫂,我成天忙的团团转,哪有时间藏你家赵所,再说了,你看我们这里,也不是个藏人的地方啊?”
陈承坤无奈苦笑。
“哼,装什么装!你们都是什么货色,老娘我心里一清二楚!你老婆死了那么久,你一直没有娶小老婆,为的什么不就是图着来回换小姑娘玩吗?这赵大强更是个色胆包天的,竟然把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带到办公室!妈的,还说什么给人家当干爹,不要脸的老东西,把你找出来,我非把你阉了!”
人口失踪,明明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秦绝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自幼在农村长大的他,对泼妇骂街实在是太熟悉了。
没想到,在城市里,这些骂街的婆娘,嘴巴一个比一个毒。
还有要阉自己老公的婆娘。
“哪里来的毛猴子,你笑什么笑,再笑,我把你一张嘴巴撕了。”
这石楚红就是一个疯子,逮着谁骂谁。
今天来派出所,是为了刘小靓的死因,秦绝不想同泼妇纠缠。
要不是陈承坤非要拉着他过来,他才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
“来来来,我看你本事大的很,说,哪里来的杂碎,敢在老娘面前撒野,今儿个,你不把事情说明白,我他妈的的跟你没完!”
秦绝后背挨了重重一击。
那石楚红,竟然一拳头砸在秦绝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