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霍彦深几乎是在用气流说话，一半是因为受伤太疼，一半是怕声音大把刚刚那人给引过来。
两人就是皮肤贴着皮肤，呼吸相闻，周围温度极低，他因为失血，身上渐渐感觉冷。
“小星——”他像小时候那样叫她，“这是我第二次救了你的命，你说要怎么报答我？”
他下颚搁在她的肩上，唇瓣就贴着她的耳后根说话。
贺繁星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感觉到霍彦深的血热乎乎地在她的腹部氤氲开，这种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让她一颗心紧紧绷着，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做。”
霍彦深感觉到了她的颤抖，还以为她是劫后余生怕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别怕，我在。”
贺繁星心里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替我挡刀？为什么？”
上次周玫想杀她，他挡了。
这次还是，这男人怎么这么多管闲事。
霍彦深讪笑，“真的就是习惯，就像刻进骨髓的反应，由不得我。”
说完这句话，霍彦深靠在她身上久久不动，也不说话，连呼吸都弱了不少。
树洞外，隔着几根藤条，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是刚刚那个暗中刺伤霍彦深的坏人找过来了。
贺繁星不由自主抱紧霍彦深，黑暗中，她歪着头，盯着树洞外的方向，眼神沉静而犀利。
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小关，但无论是谁，如果再敢伤害他们，她绝对不会客气！
好再，这人在这儿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走了。
这整个过程，霍彦深都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贺繁星吓坏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开口说：“你还没说，想我怎么报答你？”
霍彦深眼皮动了动，依旧用气流说：“连同周玫那次，两次救命之恩，换我以下的条件，”他呼吸不畅，顿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你答应我，从今往后，每天为我做早餐，一个星期要不重样；每个星期要为我买两件衬衫三条领带；每个月为我买一套西装，每年冬季为我织一条围巾。这些，都在你的能力范围内。”
贺繁星听完，有点懵。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时机不对，她在听到这些要求后，一定会甩脸色给霍彦深看。
他们已经离婚了，不住一起，她还要每天为他做早餐？
还要买衣服给他？
冬天还要织围巾给他？
他不觉得，这些要求，看似简单，每一件却都很骚吗？
她悄然吸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这样不好，你以后和白江画结婚，会引起误会。”
霍彦深咳了一声，贺繁星怀疑他是不是吐血了，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然后就听到他慢慢地说：“这个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想两次救命之恩值不值得你做这些事。”
贺繁星呼吸一滞。
霍彦深最后一句话，深深地攫住了她的心思。
她咬唇，这些事不难，完全可以做到，可是……
“你不能换别的要求吗？”她犹豫一下，“比如跟我要回冉冉的抚养权？等将来找到我们俩的儿子，让我承诺不跟你争儿子的抚养权？再不济，跟我要钱，我会想办法把贺氏给你。”
霍彦深听着，心口隐约闷痛起来。
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
他都快到鬼门关报道了，她却不肯爽快地答应他。
“钱，我不需要，孩子你生的，抚养权你要给你，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
贺繁星感觉霍彦深的语气弱了下去，心口不自觉揪成一团，“那总要有个期限吧？”
霍彦深闭了闭眼，他这会儿不疼死也要被贺繁星气死了，这种节骨眼上还有心思跟他讨价还价，难道这就是怀疑她的下场？
“嗯，二十年吧。”他答。
贺繁星差点没跳脚，二十年这么长时间，是说两人这辈子永远都要纠缠在一起吗？
霍彦深感觉出她的排斥，冷冷地说：“你嫌少，三十年也可以。”
他完全就是反讽。
贺繁星沉默了。
如果霍彦深没来，她此时此刻可能已经冻死在深坑里，哪还有跟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她张嘴，刚想答应，这时外面忽地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数道手电筒的光芒在外面闪来闪去，依稀还有叫喊。
“我可能要死了，”霍彦深微微偏首，亲了一下贺繁星的脸颊，“你既然不肯报答我，那就原谅我之前对你的不信任和误会，嗯？”
贺繁星僵了一下，相比较原谅霍彦深，她宁可答应他这些琐碎的条件。
“不，你不会死，我听到了欧阳和阿钉的声音。”
霍彦深静了一瞬，随后整个人朝下坠，他支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致。
贺繁星知道他是晕死过去了，急的大喊，眼泪也无意识地跟着往下流。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朝这边走了过来，脚步声停下，欧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霍总？贺小姐？”
近距离之下，贺繁星确定来人真的是欧阳，当即出声：“快来帮忙。”
她伸手撩开藤条，扶着霍彦深往外挤，欧阳和阿钉立刻冲过来，他们身后还有其他人，人手一个强光手电筒，明亮的灯光照在霍彦深和贺繁星身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刺目的血。
欧阳和阿钉的神色都是一凛，连忙扶住霍彦深，后面有人抬来担架，霍彦深被安置在上面。
阿钉神色严肃地指挥人把霍彦深带到一处宽阔地带，随后朝对讲机里说了几句，五六秒后，一辆直升机盘旋着停在他们身边，霍彦深被第一时间抬了上去。
贺繁星也跟着上去，直升机很快带着他们朝医院飞去。
中途，霍彦深自昏迷中短暂地清醒过来，他睁开眼就看到贺繁星坐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他弯了弯唇，“小星，我感觉我大肠快出来了……我提的要求，对你而言，真的很难吗？”
贺繁星被他说得红了眼，也说不清是心疼，还是被气的，复杂的情绪让她冲动起来，“你别说了，我答应你，这些事都很简单，我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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