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的双眼通红,看似厌世冷静,可愤怒仿佛却在心中生根发芽,且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接。”严初冷淡地命令,甚至都没有告诫梁溪要怎么和沈瑶说。
因为他太有把握了,而他的把握却是建立在梁溪的痛苦之上。
梁溪垂目,手指隐隐发抖按下了接听键。
仅仅一秒,梁溪就很好的调整了状态,以一张仿佛刚睡醒的口吻说:“嗯?头疼。你人在隔壁还打什么电话给我,来我房间。”
沈瑶不理会梁溪说的,只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喝多了,睡了一觉,困,我再睡会儿。”梁溪啪的一下就将电话挂断,因为她实在太害怕,沈瑶又说出了什么话,让一旁的严初听出了端倪。
梁溪把手机扔一边,抬起眼面向严初:“满意了吗?”
严初勾唇:“还算是个聪明人。”
他转身欲走,梁溪却忽然呵斥住他:“你对沈瑶,究竟是什么心理!”
严初的脚步顿住,微微偏头,半张冷然的面孔侧了过去:“还不够明白么,我喜欢那女人。”
梁溪一声冷笑:“呵,你似乎对她有感情,但你说沈瑶昨晚被霍宗旬带走了,你的愤怒明显多过于担忧。这不是爱,爱情绝对不是这样!”
严初听完这话,彻底转过身来,轻眯了下眸子:“一个连你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不明白的人,在跟我谈什么是爱?梁溪,你可笑得很。”
梁溪不在意严初的讽刺,继续说:“我没有得到爱情,不代表我不懂什么是爱。而三哥你,却是完全不懂爱的可怜虫!你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吗?你知道被爱是什么吗?你知道真正的爱是相互的吗?爱情,差一点点都不行!”
严初的面色冷下来,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梁溪连番几个问句给彻底问住了。
什么是爱,什么又是被爱?
严初很仔细的琢磨了好一会,心中却空空荡荡,连个轮廓都回忆不起来。七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体会过爱这个字。一个没有体会过的人,又哪来的深刻觉悟。
可那又怎样!
在严初的内心世界中,喜欢的就要拥有,不是自己的就抢过来拥有,不对吗?
他不认为有任何错。
严初淡淡道:“梁溪,闭上你的嘴。我懂也好,不懂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往后,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要是再敢多讲一个字,我都让你生不如死。”
撂下这句话,严初就大步走出了梁溪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第一时间,他就给沈瑶拨了电话。
这不是他拨给沈瑶的第一通了,昨晚一番电话轰炸后,始终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声音。直到刚才,沈瑶主动给梁溪打电话,他的内心又泛起了波澜。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沈瑶在那头说:“严初,我手机快没电了,我现在叫车来找你,你在公司,还是在家?”
严初靠在门上,回道:“家。”
那头的沈瑶又等了几秒,没等到严初的第二句话,就明白严初已经生气了。
她尽量平稳地对严初说:“那好,你在家等我,等我回家再给你解释。”
沈瑶说完这句后,听见一阵忙音。
严初先切断了这通电话。
沈瑶内心忐忑,站在酒店门外,打开叫车的APP,身侧却传来霍宗旬的声音:“要不然我送你吧。”
沈瑶用力合了下眼皮:“霍宗旬,我求求你了,让我的日子清净一些,可以吗?”
于情于理,没有了沈平生的威胁,她根本不想霍宗旬再卷入其中,退一万步说,哪天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孩子至少还能有个父亲疼爱。
如果这算是一种自私的心态,那就当她自私吧。
“好。”霍宗旬出奇地温柔:“我看着你上车再走。”
沈瑶没再接话,在APP上叫了车后耐心等待,几分钟后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了沈瑶面前。
她拉开车门就报下了严初公馆的地址。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
出租车嗖就冲了出去。
身后霍宗旬笔挺的身影立刻被甩了很远。
自始至终,沈瑶上了车就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
公寓内——
梁溪把自己锁在房间,拉上了窗帘,也关闭了所有的灯。整个房间都漆黑一片。她将地上的纸巾捡起,一张张扔进垃圾桶,眼泪也安静地掉。
她听到了楼下沈瑶回来的声音,也听见了她路过她房间时的敲门声。
可她选择用极力压抑伪装的声音告诉沈瑶:“别吵,还没睡醒。”
沈瑶听梁溪的声音十分正常,心里的石头就落了地,快步来到了严初的房门口。
门,没有关。
她推门而入,房间没有严初的身影,只有浴室的水流声在耳边隐隐约约。
沈瑶静静在角落的沙发椅上坐了会,十来分钟后严初裹着浴巾从洗手间出来。
面前的男人头发半干着,淅淅拉拉地往下滴着水,脖子上挂着一条雪白的毛巾,转身去衣柜拿衣服时,他满背的饕餮纹身引入眼底,神兽栩栩如生的威严目光不禁叫沈瑶又是心生一震。
“严初,我昨晚不知道怎么就喝多了,然后我……”
严初拉开衣柜,切断了沈瑶的话:“睡了么?”
沈瑶知道他话里的深层意思是什么,立刻道:“没有,我发誓。”
严初拿下一件衬衫,背对着沈瑶套着,淡淡地说:“我信你,但我不信男人。你要是说实话,我可以原谅你,但你要是撒谎,性质就不同了。”
沈瑶的心跳原本就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听到严初的话,那跳跃的频率就更是紊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起身走到严初身后,从后面抱住了严初的腰:“我没有撒谎,昨晚霍宗旬把我送到一个房间休息就离开了。如果我和他昨晚有什么,我不得好死!”
严初的咬肌一迸,掰掉沈瑶的手,一个转身反客为主就将沈瑶壁咚在了衣柜的门上。
沈瑶原地转了半圈,后背砸在门上,脸色刹时就发了白。
严初盯着她,一瞬不瞬。
昨晚,他派着盯沈瑶那小家伙半路被霍宗旬发现,跟丢了,可事后他去过霍家公馆,以及霍氏大楼,找遍了都没有找到霍宗旬的车。
换句话来说,霍宗旬同样夜不归宿了。
而沈瑶的说辞,明显就是一个谎言。
严初的脸靠近了半分:“瑶瑶,我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