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的资金入驻沈氏的报道在北城的大小报纸上都占有很醒目的版面。
沈瑶看完报纸,对折放在了一旁。
曾以为,吃完那颗好不容易求来的紧急避孕药,和霍宗旬的关系能够回归最简单的甲方乙方,可现在她却更清楚自己的使命,那便是听从沈平生的话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这到底有多可笑啊。
孩子的亲生母亲为了孩子的安全,要去算计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那孩子都是最可怜最无辜的人。更关键的一点,一旦孩子在沈平生那没有了利用价值,他的生命便随时都可能消逝,且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沈瑶心底一阵抽痛,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胸口。
一旁正喝着茶水的严初已经盯她许久了,当瞧见沈瑶这个小动作时,放下了茶杯,淡声儿问:“怎么了?不舒服?”
沈瑶撩起眼皮,忧心忡忡道:“现在沈氏内部一团散沙,沈平生那边又……”
她欲言又止,严初很懂心思地帮她补完未说完的话:“瑶瑶,你是觉得这样的沈氏真想和霍家都是以卵击石,对吗?”
沈瑶扶额,语气很丧地说:“难道不是吗?”
“斗争还没开始,你就先怂了,这可不行。”严初淡笑:“我晓得你的处境很难,沈平生这招也着实高明。他趁霍家收购沈氏时架空沈氏,又给自己来了个金蝉脱壳,为的就是用你的手去和霍宗旬斗,不论输赢,不论结局,他都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坐收渔翁之利。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
沈瑶十分认同地点头:“严初,你分析的很对,所以这会儿我的心真的很乱,你知道吗?”
严初起身,走到了沈瑶身旁,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稳住,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呢?”
沈瑶抬起下巴,看了眼立在灯光下一表人才的严初,千疮百孔的心犹如得了最好的良药,她瞬间柔软下来,轻声道:“严初,我真的没想到你能接受一切,包括……”
包括她为霍宗旬生下的那个小孩子。
沈瑶真的认为自己遇见了爱情,遇见了那种犹如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绝对偏爱。
严初深吸气,几根手指轻轻按摩着沈瑶的肩膀:“想不想听听我的建议?”
“什么?”沈瑶提了提眸。
严初勾唇:“一切要从源头抓起。你担心的一点没错。现在的沈氏就是一盘散沙,你让公司那二流子交给你一份人事资料,看过资料后想必你更头大。尤其是沈氏现在的高层,哪个不和沈平生一样老谋深算?但凡你出一点点错,这批人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拽下来。”
“那你的意思是?”沈瑶蹙眉。
严初收回手,抵了下鼻梁上的镜架,淡淡道:“不惜一切代价召回原先和你父亲一起创立沈氏的所有元老。那批人才是真是会帮助你的人,沈氏只有尽快恢复运作,发展壮大,才有和霍宗旬抗衡的一缕希望。”
沈瑶恍然大悟:“对,严初你说的对。”
激动之余,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找到那些叔伯倒是不难,问题是怎么让沈氏大换血?现在的高层们怎么可能同意。”
严初的语速始终不急不缓:“这个不难。你想一下霍宗旬当初是怎么逼沈平生交出沈氏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借鉴。”
“你是说……”
严初摸了摸沈瑶的头:“我打赌,现在待在沈氏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换句话说,趁着沈氏目前情况不太妙,抓紧时间用他们的弱点,让他们离开沈氏。”
沈瑶咬了下嘴唇:“方法是可行,不过要找他们的弱点,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
她的话刚落,严初却说:“这个你交给我,这一周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那些创立沈氏时的元老,我来逼现在的高层们离开沈氏。”
沈瑶听后吃了一惊:“你?一周?”
严初盯着她,笑得越发深邃了些,脸颊浅浅的梨涡露出来:“怎么?这么不相信你未来老公?别忘了我朋友还是挺多的,总有这方面的能手。”
沈瑶没吭声,凝视严初温润笑容时,内心的不安也同样资深着。自打见过桐城严初那两位凶神恶煞的朋友,并听别人喊他三哥时,她就已经感觉严初深不可测了。
“嗯?怎么样?”严初揉她头的动作更宠溺了。
沈瑶顿时被爱情所蒙蔽,凝重的面色很快化成了甜甜的笑容,冲严初慢慢点了两个头。
……
五天后,夜。
北城灯红酒绿的街上,霍宗旬的车停在某一家酒吧的门口。
今晚,他包了场。
就因为自己的资金入驻沈氏的消息传到了霍家长辈耳朵里,白天他被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翻了好一会儿手机通讯录,最后找到了没心没肺的姜浩,二人包了某酒吧的场。
姜浩一向爱玩,活生生给霍宗旬整出了个满场美女的局。
“浩子,你这排场是不是夸张了点?”霍宗旬嘴唇间咬紧着烟头,眼睛半眯着,暗淡的关光线下,有种消沉的帅气。
姜浩自己一人喝了不少,醉醺醺地驾着二郎腿说:“旬哥,这你就不懂了吧?好男儿何患无妻?不瞒你说,之前我的确对你未婚妻有过想法,只不过时间一久吧,好像也没先前那么惦记着了,就是很偶尔的时候会想起。”
霍宗旬当即一横眉:“搁我面前说这种话,你他妈想清楚了?”
姜浩没注意霍宗旬的黯沉的脸色,笑了笑,露出两虎牙:“这不是跟旬哥说心里话来着么。女人是女人,兄弟才是兄弟。先前惹旬哥不开心,我姜浩喝杯酒,就当给旬哥你赔罪了。”
姜浩拿起酒杯一股脑闷了个干净,放下杯子那一刻大喇喇指了指此刻酒吧里满满的美女:“旬哥你瞧瞧,天涯最多的就是芳草。你真该和我学学,享受下快乐,别老想着谈什么纯粹的爱情。书上都说了,想放下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霍宗旬突然激动:“谁说我在乎沈瑶!”
姜浩吓了一跳,眨眨眼睛:“沈瑶?你不是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吗?这我知道啊,我说的是白小倩。旬哥为什么这么激动?”
姜浩没心没肺问着,但霍宗旬的脸却红了。
他心虚得连自己都害怕,别过脸吐了烟头,开始一杯杯地喝闷酒。
姜浩恰以为自己勾起了霍宗旬内心无法言说的伤疤,又道:“旬哥这些年私生活就是太干净了,所以才老忘不掉白小倩。你听我的,现在,马上,去舞池里挑一个你看的上眼的,今晚所有消费,由我姜浩买单!”
这话霍宗旬听了进去,只是他这会儿心里迫切想放下的女人似乎已经不是白小倩,而是那个处处和他较劲的小贱人,沈瑶。
霍宗旬憎恨着自己,为什么脑海中老是浮现着沈瑶的脸,他磨了磨牙齿,嘶哑地说:“浩子,那旬哥今晚就听你一回。”
说罢,穿着雪白衬衫的霍宗旬从贵宾卡座上起了身,一步步向着美女扎堆的地方走去。
然而,此时这家酒吧门口,沈瑶的车停了下来。
她看了眼酒吧的门牌号,又低头瞧了眼手机上的信息,喃喃自语道:“是这没错,刘大伯的儿子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找到了他,一定就能找到刘大伯。”
沈瑶口中的刘大伯,已经是她这些日子以来,最后要找的一位沈氏元老,这里的地址和信息便是其他元老叔伯告诉她的。
咔擦一声。
沈瑶拉车门下去,朝着酒吧大门走,全然不知此刻她最恐惧的男人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