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西郊，某公寓楼。
“就是这了。”沈瑶指向最近的一幢公寓楼。
霍宗旬往车窗外看了眼，没说什么，只沉默地帮身侧女人解开了安全带。
二人下车，沈瑶带路，霍宗旬则在她身后静静跟着。一起乘坐电梯来到十五楼，在最靠右边的门前，沈瑶停下了脚步，摁下指纹后，智能锁就咔的一声打开了。
“请进。”沈瑶开了灯，望了眼身姿挺拔的霍宗旬。
霍宗旬目光一扫，公寓虽不大，但色调简约，收拾的也很干净。
“我给你倒杯茶，霍先生你先坐一会儿。”沈瑶指向只有三人位的布艺沙发。
“你手还没好，别忙了。”他说。
沈瑶说：“我都快好了，不要紧。”
她去厨房泡茶，霍宗旬叠起腿，慵懒地将右手搭放在扶手上，目光百无聊赖地瞧着。
几秒后，他的眼神忽然定格在一面墙上，于是不由自主的朝那走去。
墙上挂着各种国外的奖项，农业创意大奖，农业新概念优秀奖……总之数不胜数。
这时，沈瑶泡好茶出来，霍宗旬转身勾唇：“唐小姐得过很多奖，还真是个才女。”
沈瑶严格控制自己的表情，很自然地说：“很多比赛其实都没有实际用处，都是些虚名而已。我以前的同学都去学贸易，学金融，一个个门路都很多。我学这个专业，其实在同龄人里相对还是挺冷门的。”
霍宗旬没说什么，走过去拿起她泡的茶，低头吹了吹热气，轻抿一口，沉声道：“霍家在这个领域是一片空白，如果将来有合作，那唐小姐的项目就是霍家投资的行业首秀了。”
沈瑶听着这话，反复辨着话里的意味，听上去霍宗旬的兴趣其实并不大，之所以这样讲，更像是给他在餐厅时的那番话找台阶下。
沈瑶故作听不懂深层含义，只笑笑说：“是啊，霍先生的认可，也算给我这个冷门行业的毕业生一个很大的信心了。不管做哪个行业，热情是第一位的。就是不知道霍先生如果投资的话，是想投多少？”
霍宗旬的脸色微微一僵，严重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他努力回想问题出在哪个环节，思来想去，似乎是自己随口的那句对她的项目有兴趣。
霍宗旬放下茶杯，直起腰身凝视她：“你希望我投多少？”
沈瑶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随后道：“投资这个事情是自愿的，投多少全看霍先生对这个大型农业生态链的信心有多少。而且你提醒我一个项目不要找太多投资商，这样会丧失自己的话语权，所以，霍先生如果既有兴趣又有信心的话，我自己的私心来讲，肯定希望有大公司能全部投了。”
“私心？”霍宗旬陡然抠出字眼。
沈瑶点头：“霍先生的初恋去世了，而我又长的很像她，这本身就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再加上如果霍氏几天全资投我的项目，一定会在北城引起重视，对将来的品牌建设有利无弊。”
太像了，说话的方式和沈瑶简直太像了。一个人身上怎么能结合两个他记忆深刻的女人特点。
霍宗旬勾唇：“那唐小姐的私心是前者多一点还是后者多一点。”
沈瑶的脸一僵。
霍宗旬有些酸溜溜地说：“我猜应该是后者。你都有男朋友了，和我还需要奇妙的缘分吗？”
沈瑶闻言后，故作无可奈何的耸肩：“朋友的缘分也是缘分。”
霍宗旬的眼梢眉角都扬起一丝笑意：“嗯，你说的也对，很多更深入的缘分都是从朋友开始的。唐小姐，你认同这个观点吗？”
在这场言语的暗自交锋里，原本沈瑶一直占据着主动权，可突然之间，她仿佛又立到了一个完全被动的位置。
说不对，万一霍宗旬失去了耐心怎么办。说对，等于是在暗示霍宗旬为了项目，她可以有所牺牲。
不管怎样回答，都容易叫霍宗旬看轻或者放弃。
许久，她笑了笑，以一种很轻松并且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人和人之间，不管是什么缘分，只要别是替身的缘分就好。”
霍宗旬先是一愣，随后被很快逗笑：“没想到唐小姐也挺幽默的。”
沈瑶应付着微笑，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一叠具体方案企划，递给了霍宗旬：“这是项目的大致规划，霍先生要是不信任我，可以拿回去明天让您的团队去做一个风险评估，然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招以退为进是霍宗旬万万没想到的，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似乎有些淡薄名利，也不屑于世俗商场上阿谀巴结那一套，叫人有些摸不清。
霍宗旬低头看了眼上面各种难懂的专业术语，也知道自己目前团队里，并没有对这一行相对了解的人员，就算是拿回去了也是废纸一张。
“不用了。”霍宗旬将所有资料放在茶几上：“给我三天时间，我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沈瑶点头，干脆给下了一记猛药，直接说：“也好，三天时间里霍先生想反悔，随时都来得及。”
霍宗旬的眸色深了几分，未言语什么。
沈瑶低头看眼表，扬唇礼貌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我送霍先生出去。”
他听出味来，这是在赶人。他忽然就当面耍起了无赖，又往沙发上一坐道：“不早吗？明明还很早。而且你也知道，我堂堂霍氏集团的负责人，这么偏的路一个人开车回去，要是路上遇见点什么事，连累唐小姐背锅就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沈瑶立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霍宗旬掀起眼皮，更无赖的勾唇一下：“我可以需要在唐小姐的公寓借宿一晚。”
沈瑶大惊：“这里是单身公寓，只有一个房间，怎么借宿？”
霍宗旬收敛无赖的表情，正了正身姿，一本正经地说：“我睡地板，你睡床。”
“这不行。”沈瑶一口回绝。
哪有人睡觉不卸妆，霍宗旬要是真留宿，这张脸不就……
可霍宗旬却似乎误解了她震惊背后的真相，两指撑住额角，低哑道：“唐小姐放心，我还算得上品德正直，不会对你怎么样。”
沈瑶内心：霍宗旬，你正直？我呸！
霍宗旬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怎么样？到底要不要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