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怔住：“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宗旬低头，指节清扫了几下西装的门襟：“你不妨再仔细想想，我为什么要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沈瑶压制着呼吸，大脑迅速运作之后，忽然醍醐灌顶。
霍宗旬交给她的哪里只是选择原石的权利，他不过是在试探，在严初和他之间，她到底希望谁赢。
“小姑娘，你够狠。狠得清清楚楚，坦坦荡荡！”霍宗旬嘴角短暂挑起一抹弧度，叫人冷得发颤。
沈瑶默不作声，可内心的溃败却难以言说。
这一步她走错了，就像满盘皆输。
她选的原石不管是不是最差的，都怕是逃不过霍宗旬接下来对她的报复。
霍宗旬一脸冷硬，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说：“切石，我一分钟都不想再浪费。”
“好，切石，切石。”大金链的头一点，分别将几块石头放进切石机。
最先切的两块是大金链和花衬衫的。原石的绺裂严重，一刀下去就基本知道废了。
“操，不应该啊。”大金链脸上透出丧，挠挠头，将目光划过了严初和霍宗旬：“严少，还有这位老板，您俩谁先啊。”
严初淡淡道：“让旬哥先。”
“让？”霍宗旬暴怒咬牙，眉锋一凌：“你说错了，在我霍宗旬的世界里，永远不存在让与不让！所有的选择权，只会在我的桌面上！明白吗！”
严初没吭声，只是很缓慢地点了下头。
霍宗旬单手就粗暴地抓起了石头，走到切石机旁，简单观察了几眼，手指轻滑，亲自指了切线的位置，道：“从这个地方切。”
听闻的那人轻愣片刻，因为霍宗旬选择的位置看起来绝非行家所为，似乎有些浪费料子。只不过买家都开口了，别人也只能照办。谁知这一刀下去，竟是满绿。
沈瑶的身躯当场就轻颤了一下，后背有只手迅速将她轻托，她偏头看去，霍宗旬充斥着怒火的眼中更多了一丝得意与狠厉，直叫沈瑶面色煞白。
“很失望，对吗？”霍宗旬挑唇笑：“小姑娘，耍小聪明的时候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往往就有一种人，会有翻盘的本事。”
沈瑶轻咽了下口水，一言不发。她明白霍宗旬指的是他自己。
太糟了，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及这一刻那么糟糕。
正在这时，一个淡薄的声线忽然冒出来。
“胜负似乎还没定。”严初轻扶眼镜架。
沈瑶望着严初，心里就像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霍宗旬注意到沈瑶看严初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将她拉到自己身旁，轻抬下巴问严初：“还有赌的必要吗？”
严初淡而沉稳地说：“旬哥，既然是赌局，总要给我一点参与感吧。哪怕我确实输了，也不该是还未入局就输了，不是吗？”
霍宗旬沉默几秒，点头道：“好，到你了。”
严初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将属于他的那块原石放在手心里掂了掂，随后走到切石机旁，和霍宗旬如出一辙般很快确定了切石的位置，那种果断和沉稳，令沈瑶有那么一瞬间都有种严初真的懂怎么切石的诀窍似的。
切石的声音嗡嗡作响，所有人都不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望着那台机器。
几十分钟后，沈瑶的眼睛越睁越大，花衬衫和大金链嘴里连连惊叹着，只有霍宗旬的面色开始沉重起来。
严初淡淡笑：“旬哥，不只是满绿，还是上好的冰种。看来幸运之神对我也不薄。”
大家都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已经不单单是一场赌博，与其说奖励是那碗鹿茸汤，倒不如说是沈瑶这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大活人。
“呵。”嘲讽的声音从霍宗旬倾巢而出，他扯几下领带过后，二话不说就一拳挥向了严初的脸，鲜血瞬间就从严初洁白的牙齿间疯狂外溢。
沈瑶一怔，却深知自己不你能上前阻止，否则，霍宗旬的情绪只会更炸。
她眼睁睁地看着严初颀长的身躯倒向一侧，片刻站稳后，眼底散出一抹曾经没看过的狼性。
严初缓慢地抬起手，用手背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淡淡地问：“旬哥这么输不起吗？”
一句话更为惹怒霍宗旬，他没有应答什么，只是抬手又向严初挥去了第二拳。
这一拳，又是稳当狠厉地落在严初的另外一边脸上。
大金链和花衬衫见状，纷纷缓过神来，大喝道：“你干什么！”又问严初：“严少，要我们收拾这小子吗？”
严初笑了笑，好半天嘴里才冒出句：“给我打，往死里打！”
“是，严少。”
混乱的现场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头脑还清醒着，那个人便是沈瑶。
“够了！”她低吼了一句。
只是严初在连续遭遇霍宗旬两拳后，明显已经不太想忍了，而霍宗旬气得从始至终大概都是她搬出霍家的第一天就和严初离开了北城，不管离开北城是干什么，在霍宗旬这似乎都不是很重要。
沈瑶明白，他认定了某些情感的发生，甚至认定的所谓的背叛！
“我再说一次，给我打！”严初一字一顿。
瞬间，花衬衫和大金链一拥而上，全向着霍宗旬扑去。
暴怒的霍宗旬手脚异常灵敏，即便是两人一拥而上也似乎占不到多少便宜，才几分钟，桌椅以及一些物品，该碎的碎，该烂得烂，打斗却仍未有半点停止的迹象。
“跟我走。”严初瞥了几眼在一旁厮打的场面，上前就拉住了沈瑶的手。
沈瑶憋着一股劲，没去顺从严初近乎疯狂的行为，而是用另外一只手，一根又一根地拨开了严初骨节分明的手指。
“别闹了行吗？叫他们住手。”沈瑶闭上眼，深深叹气说道。
严初的口气变得不太好：“你心疼旬哥？”
沈瑶没回答，她无法说清楚自己的大脑正在高速运作，将后果和事态的发展想了几百遍，最终得出结论，有些事，有些后果，她必须自己扛。不是今天，也在未来。与其这样，她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的下场变得更惨。
严初的眼神一挑：“你看看他，哪里像是会吃亏的样子。我是怕你吃亏，傻子！”
沈瑶的心一怔，她承认，严初沉默寡言，只是每每在关键时候冒出的一两句暖话能精准的打在她心上，可现在分明就不是感动的时候。
她没回应严初任何话，直接冲向了霍宗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