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佬送霍宗旬回到会场，被霍宗旬要求止步。
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迈进会场，定在了沈瑶面前。
她抬起头，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故作镇定地问：“流程走完了吗？”
霍宗旬唇间沾着烟头，随他说话的频率轻微抖动：“差不多了，等钱入账，翁佬会把佛头送到霍氏。”
沈瑶点点头，轻声道：“又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霍宗旬没回这话，抬手夹住香烟，一眼剔向了严初：“下次别打肿脸充胖子，要真五亿成交，你头上诈拍的帽子抠都抠不掉。”
严初不反驳什么，勾唇淡笑：“旬哥教训的是，刚才的确是我冲动了。”
霍宗旬吐出一条细长的烟线，眯眼问：“喜欢那佛头？”
严初点了下头：“嗯，很喜欢。”
霍宗旬本就对玉器没什么兴趣，佛头落在自己手上跟颗白菜差不了多少，他晓得严初一直稀罕这类玩意，大方抛出句：“我送你。”
严初接受霍宗旬的赠礼也不是头一回了，霍氏财大气粗，霍宗旬出手一直很大方，严初没客气，淡淡道：“谢谢旬哥，价值六亿的礼物，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霍宗旬想起这笔钱内心就操蛋不已，丢了烟蒂，沉默地放在脚下碾。
三人从会场出来便分道扬镳。
各自取车前，严初神色自然地说：“旬哥，改天请你吃饭。”
“嗯。”霍宗旬闷声应。
沈瑶上了霍宗旬的车，系安全带时又忍不住再次向他道谢：“霍宗旬，你又救了我一次。”
霍宗旬一脚油门踩下，笑笑说：“赌是我和老东西打的，花了钱也是我自作自受罢了，你少自作多情。”
沈瑶看他两眼：“你大可放心，对你，我才不会自作多情。但这六亿，等将来我有了能力一定会和你算清楚，不会叫你平白吃了这笔亏。”
霍宗旬目视前方，当即冷笑一声：“怎么算清楚？包不包括你趁我喝醉睡了我的事？”
沈瑶语塞片刻，羞愤成怒：“霍宗旬，到底是谁睡了谁！”
他难得没在这话题上继续毒舌，低笑了几声后，很是流氓地说：“看来小姑娘记忆很深刻。倒也奇了怪了，真要记忆深刻怎么还在洗手间吐槽我的尺寸，我什么尺寸你不清楚？”
沈瑶羞得脸蛋一红，冷冷骂了声：“混蛋！”
霍宗旬瞳孔里仿佛跳跃着热烈的火焰，低笑着说：“得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当混蛋的乐趣。”
沈瑶一时语塞，她望着霍宗旬嘴角的笑弧，心里直打鼓。
算不清多少次，他眼神里的攻击性都恨不得把她剐成肉泥，今天却实在反常。
又是亲自下厨，又是不惜为她挥霍六亿，简直活见鬼。
深吸一口气，她怼道：“也得谢谢霍先生你的喜怒无常，成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神经病。”
霍宗旬被逗得低笑连连，腾出一只手，揉乱了她的黑发，语气不太重地骂了句：“别惹我，要不然我也学沈平生一样，把你丢海里喂鲨鱼。”
沈瑶狂躁地整理几下自己的头发，别头看向窗外，不再与他搭话，脑子里却不断想起严初的一微一笑，连她自己都觉得魔怔了。
隔天，北城日报的头条果然被霍宗旬霸占。
他叠腿坐着的照片被放得巨大，画面中不止他，连沈瑶也被拍了进去。
北城外，霍家祖宅里，长辈们也都看见了这份报纸。上午十点，正在霍氏处理文件的霍宗旬接到了母亲的来电。
“旬儿，一周时间马上要到了，你怎么还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
霍宗旬揉眉心：“妈，这是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我不管，要么你今天就把那女人送出公馆，要么……”
电话那头，霍母忽然顿下了话，显然有些吞吞吐吐。
霍宗旬机警，很快察觉到了不对，举着电话走到了落地窗前：“另一个选择是什么？”
“今晚六点，皇朝会所十八楼贵宾厅，妈帮你约了个身世背景比沈瑶好一千倍的姑娘，人家是从国外飞过来和你相亲的。”
霍宗旬一听是这个缘由，心里实在烦躁至极，刚想开口拒绝，又听那头说：“你去见一见，真的不错，性格也是极好的，我保证你一看见就会喜欢。”
“行了，我知道了。”霍宗旬语气略敷衍，迅速切断通话。
周明敲门进来送新的投标案，霍宗旬转身靠在玻璃上，想了想后吩咐周明：“你去买几套气场强些的女装，从一线品牌里挑，按照沈瑶的身材买。”
周明愣了愣：“霍总，什么叫……气场强些的。”
霍宗旬张了张嘴，又不晓得怎么解释，周明一个标准的直男，又懂什么女性审美。
他抬手指了下周明：“实在挑不好，你就把整条街买了！”
下午，当沈瑶收到周明用货车拉来的衣服时，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沈小姐，霍总说，晚上你得陪他相亲。记得……挑一套气场强些的。”
听完周明的解释，沈瑶很快镇定下来。霍宗旬之前就说过，霍家长辈要他斩断和她的关系，现在如此招摇的并排坐着上了报纸，霍母显然是坐不住了。
沈瑶撩起眼帘，对周明说：“麻烦替我告诉霍宗旬，叫他放心，我一定帮他把这朵桃花给掐折了。”
……
北城，夜。
宽大版的黑色女士西装，衣摆长几大腿，九分的蓝灰色时装裤将她细长的脚脖子露出来一截，棕红色的暗调口红，搭配无刘海的背头长发，走在霍宗旬身边，气场竟然真的毫不逊色。
皇朝十八楼贵宾厅门口，尖细的高跟鞋踩定，她挽着霍宗旬的胳膊，扬起下巴道：“真难得，霍先生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霍宗旬身高一米八七，沈瑶穿着高跟鞋还是矮他大半个头。
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看向她，讥笑了声道：“小姑娘，蹬鼻子上脸了？我就不能给你一天好脸色。”
沈瑶怒白他一眼，冷冷道：“你给不给我好脸色，我都一样煎熬。”
霍宗旬被逗得低声笑，嘴不饶人道：“明知煎熬还来赖上来，你是有多贱？”
沈瑶隐隐咬牙：“霍宗旬，我再怎么贱，也请忍耐一下。我在你身边坐牢的期限只剩两个多月。”
霍宗旬的好心情陡然散去，嘴角的笑弧落得了无痕迹，他深深看了眼沈瑶，放低声线道：“在我身边坐牢？用词还挺‘优美’。你要是觉得不爽，我也可以送你去监狱坐牢。杀人犯！沈瑶。”
沈瑶的心脏不由瑟缩，一时间白小倩的脸和霍奶奶的脸交替出现在脑海，她很快闭嘴，毕竟霍宗旬眼底的狠辣又回来了。
事实上，他的确是个能把喜欢和憎恨分清楚的人。
他喜欢床上的沈瑶，不代表他能放下心中的憎恨。
若是现在有另外一个女人能像沈瑶似的刺激他的荷尔蒙，那她根本就没有一丝再被他留恋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