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么一耽误的功夫,长街上又多出了大队人马。
是宇文阀的势力,这些人见状,一下子围拢了上来。
“徐庞,你竟敢当街杀害王大人!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快放了宇文智勇,乖乖束手就擒!”
“围住他,别让他跑了!点子扎手,大家小心。”
“京兆尹衙门也来人了!大家让一让!”
顷刻间,东都城卫军、东卫军,北卫军,还有宇文阀的私军,全都涌现出来,将这条大街塞得满满的。
在这些东都军队之中,不乏军中强者,先天四品,五品比比皆是。
“大胆狂徒,竟敢当街刺杀吏部王大人!”一位身穿黑袍的京兆尹官员大步而来,迎着徐庞怒喝道。
徐庞冷眼看着这条街上的阵仗越来越大,淡淡道:“他不是我杀的。”
这时,一旁有人在马背上高呼道:“此人先打伤了宇文阀两位门客,然后又杀了王大人,现在还挟持了宇文智勇!实在是穷凶极恶!”
说话的这位,正是宇文阀三大高手之一,宇文神通,他是宇文智勇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也带着一群阀中高手,来到了这里。
宇文神通正当壮年,身材魁梧高大,相貌堂堂,气定神闲。此人前额有一笔朱砂贯通,从额头顶部,一直到鼻梁,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位风流人物。
若只论外型,宇文智勇连他爹的一半都没有继承到。
那名来自京兆尹的黑袍官员低喝道:“放开他!跟我回刑部衙门,你若是清白的,自然不用害怕。”
“不能去!”白清儿咬着牙,上前一步,拦在了徐庞的面前。
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很清楚,若是徐庞跟着他们去了刑部大牢,死的也能被说成活的,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李世民却没有作声,在没有搞明白事情经过之前,以他的谨慎小心,绝对不会随便表态。
“想拒捕?儿郎们,给我拿下!”宇文神通一扬手,身后的宇文阀高手们人人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看起来,这位宇文阀的当权派人物,丝毫没有顾忌儿子的性命正在他人手中,实在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住手!”就在这时,徐庞身后的街尾方向,又传来了一声断喝。
紧接着,大队的披甲士卒冲了上来,迅速将长街两侧清空,硬生生的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喊话的是一名车夫,中气十足,声若洪亮,这一嗓子喊出来,竟然带着震慑心神的威猛气势,先天高品武者的身份呼之欲出。
而这时,他所驾这辆马车掀开了车窗一角,露出了一张清瘦的脸庞。
这张脸的长相可谓其貌不扬,眼神还很阴郁,但是他一出场,凡是认得此人身份的,无不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因为他是独孤策,是独孤阀的本代阀主,若论起身份尊贵,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他,就连宇文神通也差了半筹。
谁能想得到,独孤阀主独孤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并且为了这么点小事主动现身。
要和道,独孤策跺一跺脚,整个东都都要晃三晃,不仅是因为他是独孤阀主,还因为他深受圣上的宠信,在东都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
“何事在此喧哗?”独孤策不紧不慢的问道。
他的声音一出,整条街都安静下来了。
宇文神通犹豫了一下,跳下马背,一抱拳道:“独孤大人,吏部王大人刚才遇害了。凶手在街上连杀数人,末将恰好遇见,正在配合京兆尹将其捉拿。”
“哦!吏部哪个王大人?王越还是王薄?”孤独策眯起眼睛,语速更慢了。
宇文神通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是王越王侍郎。”
“哦,知道了。都散了吧!”独孤策淡淡道。
此言一出,街上的众人全都心中一惊。
宇文神通皱了皱眉,心想,独孤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亲自出面,保下这个徐庞?这不可能吧!独孤策何等身份?怎么会为了保徐庞而来?
宇文阀和独孤阀一向都不对付,两位阀主在圣上面前争宠争得相当厉害。只不过,宇文神通还不够资格与独孤策叫板,今天独孤策亲自到场,除了宇文阀主宇文化及亲自说话,也许还能抵得住他,谁来了都不行。
那位来自京兆尹的黑袍官员突然单膝脆地,大声道:“独孤大人,众目睽睽,此人与王侍郎被杀一案,脱不开干系,还请独孤大人准许下官将其带回刑部审问。”
这人一出声,可把四周的大官小官们全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个二愣子吧?他以为他是谁啊?
独孤策已经开了口,这芝麻小官还敢顶撞?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事已至此,宇文神通也只能一咬牙,朗声道:“独孤大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徐庞当街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官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应该被送到刑部衙门去审一审的。”
那小官都出声了,如果宇文阀没有人敢出头,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所以宇文神通才开口,他要向世人证明,他并不畏惧独孤策。
独孤策听罢了两人的话,脸上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
准确的说,他像这样的大人物,早已经无悲无喜,不可能轻易让人看出情绪变化的。
“圣上近几日就要见他,你们想清楚了,确定要带他去刑部么?”独孤策慢吞吞的说道。
一听到圣上两个字,宇文神通立刻就绷不住了,连忙摇头苦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查案也可以慢慢查的。”
那黑袍官员脸色铁青,一脸悲愤,冷笑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若是罪人,又怎有资格面圣?”
此言一出,独孤策脸色微变,唰的一下子拉下了窗帘。
“妄议朝政,该死!”从车厢中传来独孤策的声音道。
话音未落,那名车夫纵身而起,身形一个起落就到了那黑袍小官的头顶,一掌拍下。
先天真气从车夫的指间爆发,如钩似爪,划开空气,发出嘶嘶的厉声。
这一掌只要拍实,以那黑袍小官的实力,当场就要毙命,根本活不了。
砰!一声闷响之后,那车夫在半空中倒翻了两个筋斗,踉跄落地,一脸的怒意勃发。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
因为竟然是徐庞出手拦下了车夫的这一掌。
两人气劲相交,徐庞一动不动,笑眯眯的,明显是那车夫吃了暗亏。
那人虽然是名车夫,却是实打实的先天四品修为,而且身为独孤阀主的贴身车夫,平时骄横惯了,哪里吃过这等苦头,气得双眼一瞪,还要再上。
“阿三,退下!”车厢之中,独孤策开口了。
听到主人的吩吩,车夫只得悻悻的站到了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而那名京兆尹官员则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看着徐庞,既感激,又疑惑。
刚才若不是徐庞出手,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那名车夫在刹那间爆发出的杀意,毫不掩饰,对于敢于冲撞主人的这种小角色,他完全没想过留手,杀了便杀了。
“徐庞,你这是什么意思?”车厢之中,独孤策的声音悠悠传来。
看来,就连这位天子脚下的第一号大宠臣,也不理解某人刚才的举动了。
他当然不是为了救徐庞而来,但是他的出现,毫无疑问是徐庞的绝对强援,可以压服一切,甚至凌驾于大隋律法之上,可是徐庞却用行动明确的拒绝了。
独孤策是为了圣上,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在任何时候,都能满足圣上的一切要求,不能出半点纰漏,所以才出声相助徐庞,就是不希望徐庞面圣这件事,出现任何的变数。
可是,徐庞此刻的举动,却显然不领情,这让独孤策很不舒服,甚至比刚才被那名小官员挑衅权威来得更不舒服。
“因为我也想知道,王大人是怎么死的!他刚刚就死在我面前,我是距离最近的那个人。”徐庞淡淡一笑,说道。
距离王侍郎最近的,只有徐庞和宇文智勇,而宇文智勇已经被徐庞封住了气脉,不可能完成杀人的举动,而且他似乎也没有任何动机去做这件事。
所以徐庞才想知道,到底是谁做的!这种嫁祸的手段如此高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不搞清楚,徐庞担心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用这种手段对付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那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
所以,他才不肯接受独孤策的帮助,不肯远离这个是非漩涡,而且还要主动钻进去。
“清者自清,我没有做过,当然不怕刑部的调查,我愿意跟你去刑部。”徐庞继续说道。
那名黑袍官员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东都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明明可以凌驾于正义与律法之上,可是他却不愿意接受特权,宁愿去刑部大牢里呆着?
徐庞这么一说,李世民也呆住了。他似乎不太能理解徐庞的所做所为。
身为一方霸主,要考虑的难道不是自身势力和实力的增涨么?强大即是正义!只要实力强大了,就可以定义公平和正义!这是李世民身为门阀中人,从小到大所接受的理念。
公平和正义,国法律法,那是平民才需要遵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