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苍森冷的眉眼间，杀意一闪而逝：“把人带去‘不夜城’。”
听到‘不夜城’三个字，饶是徐熠，背脊骨都不免窜上来一点寒意。
那地方……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是。”
就在此时，急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乔苍猛地抬起头。
首先走出来的是邵其轩，他摘下口罩，看向乔苍，这么多年的兄弟，他第一次在乔苍脸上看见紧张，惶恐的神色。
仿佛一个在等待审判的囚徒。
只要他一句话，便足够定他生死。
邵其轩当时心里滋味莫名，上前，握了握乔苍的肩膀，展眉笑道：“九哥，展颜她没事了。”
这一句话，赦免了他。
乔苍心有余悸地闭了闭眼睛，被揪到悬崖边的心脏，终于落回原地。
“不过那个小的……”邵其轩眉心轻皱，似乎有些困惑。
小的？
是暖暖……
乔苍眉眼沉下去，追问：“暖暖怎么了？”
“九哥你别担心，也没什么大问题。幸亏展颜把她保护得很好，只是……”邵其轩挠了挠头，不知应不应该说，“算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乔苍没耐心跟他绕弯子：“别废话，说！”
邵其轩素来怵乔苍：“就是这小孩，先天体弱，发育不足。从骨骼年龄推断，人应该有五岁了，但外表看上去就像个两三岁的小不点……我差点都不敢给她输血……”
乔苍猛地怔住，半晌，像是没听清似的，他死死捏住邵其轩的肩膀，两眼猩红：“你再说一遍！”
邵其轩被九哥的表情吓得不轻。
“我……我说，暖暖她先天体弱，发育不良，从骨骼年龄推断，人应该有五岁了……”
五岁……
这两个字，仿佛烙在了乔苍脑子里。
有些扎根在他心底，明知荒唐的期待终于有了破土而出的理由……
他想起暖暖抱着他，窝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
她那样小……所以，当宁展颜说她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他深信不疑。
那个小骗子！
她究竟，还瞒着他多少事？
而他，又在希冀着什么呢？
捏在邵其轩肩头的手收紧了两分。
乔苍黑眸幽沉，低声道：“其轩，帮我个忙。”
他声音居然隐隐在发颤。
“……替我跟暖暖，做份亲子鉴定。”
麻醉剂的药效还没过去，宁展颜仍在昏迷中。
她被推进了VIP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算不上难闻。
乔苍长身玉立，定定地站在床边，垂眸细致地瞧着病床上的女人。
床边亮着一盏温柔的落地灯，灯色昏旎，照得她肤色如雪，纤长的眉，精致挺拔的鼻梁，以及弧度优美却并不单薄的唇……
乔苍缓缓伸出手，削薄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描摹着她的唇形。
听说有这样唇的人，情深义重。
别人他未可知，可这小东西对他倒是薄情得紧。
乔苍轻掐了掐她的脸，轻声骂道：“没良心的小东西。”
昏迷中的宁展颜不知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往他手上蹭了蹭，像极了一只乖顺讨巧的猫。
乔苍微怔了怔，继而淡淡失笑。
于是，他眉眼间最后那层淡漠也悄无声息地消融下去，毫无底线地纵容着。
宁展颜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风雪饕鬄，天寒地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她衣着单薄地走着，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