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邪双手垂了下来，整个人有些脱力的感觉。
他终究还是没能救下。
“对不起，小小。”
叶无邪低头摁揉着太阳穴，心里悲伤又难受。
方永昌犹豫一下，上来轻声说：
“叶先生，你已经尽力了，真的任谁都不可能单凭个人之力，救下十几个溺水孩子的。”
汤伟也动容道：“叶先生，神也有无奈的时候。”
陈天骄沉默不语。
他看过叶无邪愤怒，悲伤，甚至流泪的时候，可唯独从来没有看过他会有这么难受的一面。
因为他总能以绝对傲然的姿态，解决掉阻挡在面前的一切。
他就是神！
可正如汤伟所说。
神也有无奈的时候。
只要活在这个世上，就总有无奈的时候。
神也不例外。
今天他本可以瞬杀老鹰，可就因为小小还有整个水牢被困住的小女孩，他动容了，才让这个罪魁祸首逃了。
入世久了，他的磐石心也软了。
叶无邪深吸了口气，他很快调解情绪，又镇定了过来，脸色重又是那种古井无波的面貌。
“去下游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对水利局局长说。
“是，天王！”
水利局局长不敢怠慢，立刻去执行命令。
叶无邪又扭头吩咐下去。
“给这些小女孩的家属打电话，把他们家长叫过来指认。”
方永昌点头：“是，叶先生！”
叶无邪随后独自在一个石墩上坐了一会儿，又自个儿点了根烟，陈天骄他们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都上来坐着抽烟。
一根接着一根。
这下，再没人嘲笑陈天骄那撇脚的吸烟姿势了。
抽到一半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小女孩走过来了，她真的就跟个瓷娃娃一样，雪白雪白的，面容精致得如同雕塑。
“大哥哥，对不起……”
她埋着头说。
看到小女孩走过来，方永昌他们站起来用手猛力挥了挥周围的烟味，然后自觉地走到了大树背后抽。
叶无邪也摁灭了烟蒂。
“怎么了？”
“我如果不喊出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大哥哥，你的手还疼吗？”
漂亮的小女孩抬头问，丝毫不怯场。
这一下，叶无邪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像海水那样的蔚蓝色，就像是两颗深蓝色的玛瑙。
女孩身上带着一股罕见的贵族气质，深入骨髓。
叶无邪想无视都难。
他正发愣期间，女孩将叶无邪宽厚的手掌放在小小的手心里，一下一下往上吹气。
随后，她更是抹了一圈唾液上去。
在大树背后抽烟的方永昌看愣了，准备上来说教一番，但是看到叶无邪没有什么举动，他也就静静的看。
叶无邪怔了一下。
女孩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微微羞涩，笑出了一对月牙儿。
“我的唾液可以入药，这弹孔如若不及时处理，泡了水会发炎的。”
叶无邪愣了愣。
唾液入药这个事他有所耳闻。
从小喂一些高级药材，长大了就是药引子，浑身都是宝儿，只是这种喂药方式，需要极大的财力。
如非世家王族，根本没这能力。
而最令叶无邪诧异的是，这个小女孩露出了跟这柔软外貌毫不相符的性子。
就连刚才在水牢里亦是，一般的小孩儿早吓得不敢动弹了，而她居然还敢生出逃出去的念头，这小女孩的胆子太大了。
小女孩用软软的手指涂抹完毕之后，笑着问：“还疼吗？”
叶无邪瞥了一眼掌心的弹孔，此刻上面抹着一圈透明的液体，就像是燕窝蒸煮出来的水一样，黏黏的，凉了之后冰冰的，贴在肌肤上很舒服。
叶无邪记得，这在古药上面，好像是被称之为“龙涎”！
他听说过，没深究过，因为早已失传了，但经过那点唾液的滋润，痛楚的确减轻了很多。
他笑了笑：“不疼。”
小女孩说：“子弹打人，怎么会不疼呢？”
叶无邪微微诧异，小孩认识真枪很正常，可怎么知道子弹打人一定很疼呢？还一副老学究的作派，好像她玩过似的？
他不想跟小女孩讨论太多关于枪的话题，于是故意岔开。
“你叫什么？”
“安心觉罗·胤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