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霆最终还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一个人兜兜转转了整个城市，找到了唯一一家买板栗的店面，抱着热气腾腾的板栗回来。
坐在车里。
点了好半支烟之后，才打开车门下车。
少枭峰就在车上。
“你可以不答应这桩婚事。”
那声音温和地很，“毕竟你好不容易才恢复记忆，一路走到现在，要是你结婚了，阮时笙估计经不起第二次的折腾了，甚至会恨你，会因此而不相信爱情，觉得你是渣男。”
“……”
“不重要了。”
穆远霆语调笃定地很，“我只想她健康快乐的活着。”
哪怕……
他不在她身边。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可以重来的，哪怕以后不能在一起，他也可以用别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远远地看一眼她。
唯独死亡，是没有办法重来的。
死了就是死了。
没有重来。
更何况就算真的结婚了，他也绝不会碰厉司凝一分一毫。
这是底线。
穆远霆回到医院的时候怀里抱着热腾腾的板栗，阮时笙就坐在床边，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之前苍白了不少。
“你回来了？”
“嗯。”
他走上前，捉住了她的手，“你摸摸看。”
阮时笙的手摸到了穆远霆的怀里，原本还是很迟疑的，结果在摸到热气腾腾板栗的时候，明显愣住了，“你就这么一路揣着回来的？”
“嗯。”
男人点头，“放外面就冷掉了。”
“……”
阮时笙看着掌心的板栗，下意识咬住了唇角，“可你现在身上全都是板栗的味道了。”
她还能想起……
当初他们分开的时候，他给她剥的板栗。
“洗洗就好了。”
穆远霆俯身看着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你不喜欢吗？”
“我……”
阮时笙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想到了过去的事情，还有他们一路走来这么多磨难，眼眶都是微微红的，主动抱到了他的怀里。
“穆远霆。”
“嗯，我在呢。”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给你买个板栗，就能感动成这样？”
“嗯啊。”
阮时笙毫不避讳地认真点头，“因为是你给我买的啊，所以它对我来说就是全天下最最珍贵的，什么东西都比不上。”
她抱着他，可穆远霆的心里却跟针扎一样。
很疼。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只要你不离开我，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送给你。”
虽然……
可能他们在一起没有多少时间了。
可他还是希望，他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是快乐的。
开心的。
阮时笙的嗓音闷闷的，带着隐隐的委屈，“那要是我没办法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必须在我身边。”
他垂眸捏住了她的下巴，“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那人都是会变的。”
阮时笙看着他，“我会变老，会变丑，以后头发会变白，时间久了之后你对我也会没有新鲜感的，你怎么就确定，以后一定会跟我白头偕老呢？”
“阮小姐。”
男人唇瓣的笑意都挑了起来，“你现在就这么着急思考未来你会不会色衰爱弛，未免也太着急了点，嗯？”
“那……”
她冷哼，“我只是说一下现实情况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
“有。”
穆远霆的声音笃定，阮时笙的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什么？”
“爱。”
穆远霆的唇瓣落在了她的脸颊和唇角，带着认真的呢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人会老，东西会过期，时间也会往前走到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都会变，可唯有爱是永恒的，是唯一不变的永恒。”
他说的认真。
阮时笙盯着他深邃的眼眸，差点都愣住了，“你……是在跟我告白吗？”
“嗯。”
男人轻笑，“笙儿，我爱你。”
真的爱你。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于未来，哪怕以后我们不会在一起，这份爱也永远不会过期，是今且仅有的唯一。
阮时笙沉溺于他的温柔，那一瞬间仿佛什么都不想管了。
沧海桑田，都随风去吧。
世界末日，与她何干。
她只想此时此刻这个时间拥抱他，跟他在一起，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
清晨。
阮时笙醒来的时候穆远霆就在自己身侧睡着，棱角分明的脸庞英俊地很，那样貌这么久的时间未曾有过一丝一毫别的痕迹。
还是老样子。
她起身下床，原本是打算洗漱的。
可……
看到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还是不免紧缩了瞳孔。
她变了。
原本漆黑的长发不知道怎么就白了大半，就连自己脸上的痕迹也多了岁月的碾压，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二十一岁的阮时笙，而是四十岁的阮时笙。
“怎么会这样……”
她惊慌失措，摸着自己的脸找了好些镜子。
可……
还是一样的。
她隐约知道这样的结果大概是毒的副作用，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手机给楚晟文打了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你的意思……”
楚晟文也愣住了，“我知道了！”
“什么？”
“我给你药的原因。”
楚晟文的眉心都拧了起来，“你身体里的毒会让你肠穿肚烂，所以我给你的药除了有止痛的成分之外，还有抑制毒素发作的成分，但是你身体本身就抵抗不了，药虽然可以让毒性晚点蔓延，却也加重了你身体的衰老速度。”
阮时笙直接愣住，“那我……要怎么办？”
“……”
楚晟文眉心都拧了起来，“没有别的办法，但是我可以给药里面加点成分，减缓衰老的速度，但是每次维持不了多久，而且每次承受的痛苦要比奈子给你下的毒痛十倍。”
“你承受不了的。”
“我可以。”
事到如今，阮时笙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了，“你帮我配，到时候你让人送过来。”
“……”
楚晟文说话的声音直接凝重了起来，“值得吗？”
“我……”
“你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为了保持不衰老去吃药，到时候接二连三的副作用，说不定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就算毒解了，你可能都没有办法生育了。”
阮时笙听到不能生育，表情都僵硬了。
“我没得选择。”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楚晟文，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变丑的样子，我只想让他记得我最好看的样子。”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眼眶都酸涩了。
“你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