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会儿季凌熙很肯定了。
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一股强烈的泪意从喉间升起，那双从来睥睨天下的眸子，这会儿已经红了眼眶，盈盈水光泛滥其中。
顾亦乐直接哭了，泪水滴答滴答的拍在顾清漪的床上，传来闷闷的声音。
他激动的往顾清漪身上扑，小嘴一连串的在顾清漪唇上落下了几个吻，“妈妈，你感受到小王子的吻了吗？”
顾清漪曾经给他讲过《睡美人》故事，知道公主最后醒来就是王子吻了公主。
这会儿出现了这种情况，顾亦乐自然的带入了角色。
顾清漪是睡美人中的公主，他就是王子。
季凌熙脸色黑了。
即便是顾亦乐让顾清漪有了知觉，他也不想看见自家儿子霸占着顾清漪的唇。
季凌熙拎着顾亦乐的后领放在了地上，单薄的红唇声音清冷，“你该准备一下明天上学的用品了。
”
明天周一，顾亦乐要去幼儿园了。
顾清漪才有了清醒的迹象，顾亦乐不愿离开。
嘟了嘟小红唇，顾亦乐不甘愿道：“爸爸，我想多陪妈妈，明天可以不去上学吗？”
季凌熙扫了他眼，语气发冷，“不想上学了？你是想半途而废吗？”
“你一直都知道漪漪的心愿，我以为你会认真完成漪漪心愿的。
”
顾亦乐垂下脑袋，心中有说不清的纠结。
他确实想陪妈妈，但妈妈的心愿怎么办？
半晌，他妥协，声音如蚊子，“那我今晚能留在医院陪妈妈吗？明天我从医院出发去学校。
”
“不可以！”有了前车之鉴，季凌熙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并且还一脸关心顾亦乐的样子，“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眠不好会影响身体发育，最直接的就是身高问题。
”
顾亦乐曾经追问过季凌熙，作为季凌熙的儿子，为什么他的身高只有那么一点。
当时季凌熙便回答了他，“那是因为你没长大。
”
乍一听这话没毛病，甚至还有很多安慰的成分，下一句季凌熙便道：“跟着父母睡觉的孩子永远长不大。
如果什么事都要依赖父母的话，那更加长不大。
”
顾亦乐是觉得季凌熙说得有道理的，从那以后就没有再和两人同床过，更没要求和顾清漪一起睡过。
他是小孩子，他想要长高，像爸爸一样高大帅气。
今天再一次听见身高问题，顾亦乐沉默了。
他低着头，苦恼的皱着小脸，面上满是不甘心，“那我可以今天不要长身体，明天再长吗？”
季凌熙闻言轻笑，“你见过枯死的禾苗还能长成庄家吗？”
顾亦乐顿住了。
“那我今晚能多呆一会儿吗？我就坐在这里等妈妈醒来。
”顾亦乐的小脸很认真，漆黑的双眸锃亮，宛如水晶灯下的葡萄。
“最多八点半。
”
顾亦乐一喜，高兴的搬了椅子过来坐在顾清漪的身边，“八点半我就让王爷爷送我回去。
”
……
顾清漪真正醒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她醒的时候，外面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不见一丝的阳光，偶尔寒风拂过刮在身上还有一丝冰寒，让人仿佛仍旧在度过最冷的五九六九。
季凌熙是第一个发现她醒的，见着她明亮璀璨的目光，浑身紧绷得无法自主。
一双凤眸紧紧的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中紧张和害怕占据了整个黑白的眼球。
“清……清漪……”他非常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从顾清漪的手指动了之后，他每次看着顾清漪仿佛都觉得她已经清醒过来了，结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怕这次，也是他眼花了。
顾清漪没有说话，双眸幽幽清澈，如透明的水晶。
那双眼黑漆漆的，透过什么仿佛看见了什么。
脑中混沌一片，太多的画面纷至沓来，眨眼间便充满了脑袋，真实而亲切。
见她不说话，季凌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再一次失望的垂下头，刚才还熠熠生辉的双眸这会儿已经黯然无光了。
“季凌熙……”
刚醒来的声音有许多的不稳定，哪怕这段时间季凌熙用棉签沾了水给她润唇，但嗓音还是沙哑无力，有种风吹落叶的轻微感。
季凌熙听见了，双眸发出异样的光彩，五彩斑斓得绚烂夺目。
“清漪，你醒了？”他激动的想要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又怕自己的动作会让她有不适，双手生生在离顾清漪还有一公分的时候顿住。
有些紧张的看了眼顾清漪的神色，出口的话也小心翼翼，“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顾清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浑身酥软，肌肉僵硬得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我怎么了？”话落，她忽然紧张的看着季凌熙，面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之前……之前……我被一个男人带走了……我……”
余下的话，她没有力气说出口。
不是身体上没力气，而是心里没力气。
她记得那个男人撩开了她的腰封，之后的事，她不记得了，只记得脑中一片黑，整个人如溺水的人想在茫茫大海中去寻找一片浮木。
好在浮木被她抓住了，她才能松了口气，悠悠转醒。
“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
”
季凌熙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精致的面容浮现着暖暖的笑容，带着重生后的庆幸与释然。
“就算有事，我也不介意，我爱你，爱的是灵魂，不是身体。
”
“清漪，如果……”
季凌熙顿住了后半句话，默默的用她入怀。
感谢老天，让他还能如此温暖的拥着她，感谢老天，让他还能听见她清楚的声线，感谢老天，让他们还能拥有一辈子的幸福。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季凌熙是如此的感谢老天。
哪怕以前有过许多的危险时刻，甚至要送命的时候，他都不曾感谢过老天让他活着。
“醒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乐乐今天上学去了，不然见到你醒来肯定高兴坏了。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还说等你醒来一定求你送他上学。
”
“嗯？”
在顾清漪的心里，自己就算昏睡了时间应该也不长，但听季凌熙这话的意思是过了许久？
“今天多少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