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一把推开皇后,他转过身走了出去,站在那宫门口和皇后对望。
他唇边的弧度冷冽,还带着几分邪恶。
“来人。”
“传朕的命令,封了这冷宫。”
“用木板,给朕一块一块的封起来。”
文帝的话语和着宫院里吹来的风一起送到了皇后的耳畔。
春风是温柔而和煦的,但吹到她的身上,她却觉得带着刺骨的寒意。
文帝还在那里看着她。
他的眼睛就像是两个黑洞,那么的危险,那么的邪恶,就好比要人吞进去。
冷宫之前很大,虽说她不能出冷宫,但是闲暇时还是可以在外面走一走。
现在要把她封锁在主殿里,这是让她不见天日。
而且,还要让她在殿里解决一切的事。
他果然知道她最在乎的是自尊,所以便知道从哪里开始击破她的防守。
皇后不是不在乎,她现在很累了,这只是文帝报复她的一种方式。
他越是狂怒激动,那就证明她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不好过。
很好。
那么,她就好过了。
哪怕是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禁里度过余生,她也会好好的活着。
人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要活着,活着看到她的儿子一统天下,登基为皇。
文帝越是如此的偏心,想要把皇位留给南宫诀,那她就越是想让南宫胤去夺走这一切。
夺走文帝最想要的东西,那才是最狠的报复。
她如今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那么,这个天下终究是她的儿子的。
文帝让人用木板封锁了主殿,一点一点的封起来,阴暗也就慢慢地把光明吞没。
而皇后她整理了自己的裙摆,她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冷宫里并无佛像,但她心中有佛。
她双手合十,对着墙壁上的画像深深地叩拜。
她不难过。
一点也不难过,所以脸上的神色如同寺庙里的佛像那么的平和慈悲。
她一点也反应也没有,像是已经失去灵魂。
‘老七。’
‘你要平安回来。’
‘母后会日日夜夜在这里为你念经的。’
哭?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哭了,作为许家的女儿,从小被父亲教训的时候,便是不许哭。
寻常人家的女儿可以哭,但是她不行。
她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皇后母仪天下的国母,堪称天下女子的表率。
所以,她怎么能哭呢?
以前是她不想哭,不能哭,可是现在却是麻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哭。
她只是知道自己很不舒服,被踹的小腹火烧火辣的疼,里面翻江倒海的,惊天动地。
她的喉咙也很难受,眼眶很酸痛,但就是没有哭的那种。
她不知道是她不会哭,还是她真的已经没有泪了。
当最后一块木板被钉上,宫殿里骤然一片昏暗。
但就算是木板也没办法把宫殿封闭得严严实实的,还是有些许的天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映射了进来。
再如何绝望的环境里,也还是有希望的。
有阴影的地方,也有阳光。
纵他是皇帝,他也不能磨灭她心里的希望。
皇后闭着的双眼,一点点的睁开,漂亮的凤眼在昏暗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
她神色柔缓,低下头,咯咯地笑了。
……
文帝封锁冷宫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第一个为此抱不平的人,便是幽居长乐殿的太后。
太后吃斋礼佛,不问宫务,她也觉得文帝如此作为太过疯魔了一些。
打入冷宫还不够,还要用木板封起来?
这好歹也是曾经的国母,而且这样的行为太过无情!
同为女人,太后怜悯一无所有的皇后。
许家是有罪。
但那是许家人的罪。
皇后是皇室的皇后,是南宫家的人,和许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太后想为皇后说两句话,文帝却避而不见。
与此同时。
南宫诀派人送端王的信到了京城,一封送到了丞相府,一封到了紫云庵。
谢清秋正在担心端王的生死,猛地收到这封信,她惊喜得差点跳起来。
拆开信封,首先第一个掉出来的便是端王的玉扳指。
她见过,也知道那是端王的。
她还不明白端王把玉扳指给她的意义是什么,相思就劝她先看信。
谢清秋怀着激动的心,颤巍巍的拆开了信封。
她看到了端王的字迹,眼眶就已经开始发热,眼泪啪嗒啪嗒的跟着掉了下来。
她没想过端王会给她写信。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她写信,她原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也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而已。
她看完信之后,久久不敢呼吸,生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是她在做梦吗?
是吗?
信不算长,很简短的几句话。
她只记得——
谢小四,如果我活着回来。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枚玉扳指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信物。
轰隆!
天崩地裂。
她的心跳停滞了一瞬间,随后疯狂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