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蓁对上老夫人的眼睛,觉得老夫人笑得别有用意。
担心南宫胤?
她自然是担心的,要是南宫胤倒台了,她怎么办?
“老夫人,不好了……”
有下人急匆匆的跑进来。
老夫人蹙眉,“何时如此惊慌?”
下人跪在大厅中央,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世子爷……派人请王妃去给寒王妃看病!”
“寒王妃?”老夫人也惊讶了一把。
她顿时看向谢蓁。
因为她并不知道谢蓁救过南宫薄这件事情。
然而,谢蓁现在也没功夫和老夫人解释太多。
她知道这病说凶险也不算凶险,但是发作起来是让人痛苦的。
“马车在哪里?速速带我去。”
谢蓁脸上又恢复了与生俱来的那种冷静。
“祖母……”她要和老夫人告别。
“你先去。”
老夫人很通情达理,直接就放人了。
谢蓁点头,拎起裙摆就往外跑,下人都差点追不上她。
“老夫人,喝一点参茶吧,已经凉了。”
桂姑把茶水端过去。
老夫人顿了一会,这才伸手接过,“你说,这小妮子,是不是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不管和以前是不是一样,老夫人您喜欢现在的小姐,不是么?”桂姑笑着道。
老夫人眸子闪烁了一下,抿一口茶水。
“你说得对。”
“是不是变了没有关系,只要还是我谢家的人。”
她的眼神,变得悠远。
“你说对不对?”老夫人突然看向桂姑。
桂姑一个激灵,忙点头,“老夫人谁说不是呢?”
“老夫人既然喜欢现在这个果敢聪明的小姐,那就不用在乎那么多了。”
老夫人微微颔首。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她心里并不一定是这么想的。
她也很疑惑。
一个人怎么就能改变得这么彻底呢?
诚然,对于老夫人的这些心思,谢蓁并不知道,她现在满心都是病人。
的确,文帝警告过她不能医治风疾。
她现在去,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的。
文帝为什么不希望自己唯一的侄子好起来,这其中缘由,他必然清楚。
可这次发病的人不是南宫薄,而是寒王妃。
寒王妃是一届女流,对帝王霸业是没有威胁的。
这皇室里的圈圈绕绕啊,谢蓁看里都胆战心惊。
表面上寒王是文帝宠信器重的兄弟,可是,文帝处处防备,这哪里是什么亲兄弟呢?
谢蓁在马车里思考着这个问题,寒王府在京城里,按理说是很快就会到的。
可马车最后都行驶向了城外,还没到寒王府。
谢蓁问南宫薄派来的侍卫青裁,“你这是去哪儿?”
“王妃,您不必惊讶。”
“因为寒王妃身患恶疾,所以不住在王府里,她喜欢清净,一人住在城外的同心小筑。”青裁解释道。
谢蓁这才放下了心,原来寒王妃不住在王府里。
怪不得,上一次她没在太后的寿宴看到寒王妃。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这才停留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小筑面前。
夕阳下,南宫薄一袭白衣站在栅栏之处,赤红如血的霞光铺开在他的身后。
他那双灰暗空洞的眼眸,现如今仿佛一潭深水,里面不是颓废,而是隐约可见的光亮。
上一次谢蓁看到他的时候,他太过狼狈,以至于谢蓁看到今天的他,还没办法把那个在地上打滚的人联想成一个人。
今日的南宫薄,俊美儒雅的面庞,恍如羊脂玉一般白皙。
他穿着白衣站在凡尘俗世里,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谪仙,一身都绽放着神明才有的圣洁光芒。
马车停稳,她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
“王妃在哪里?现在就带我过去!”
谢蓁跑得太急,说话都有点喘。
她眼睛都是对生命的执着,那种光,亮得惊人。
南宫薄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今天精神虽然不错,但走路也依旧很慢。
他追不上谢蓁,便让青裁带路。
小筑里。
谢蓁还没跑进去,脑子里的芯片又开始叫了。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屋子里传来的痛苦的**声。
毫无疑虑的,那一定就是寒王妃了。
谢蓁用意念接收了药物,腰间的香囊里有了重量。
这是她可以选择的药品。
很简单,这一次寒王妃还是风疾发作,头痛欲裂。
她破门而入。
顿时间,满屋子的血腥气以及浓重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她被呛住了,下意识的抬起衣袖捂住鼻尖。
屋子里,一个身形瘦弱的妇人躺在床上,她的腿脚已经瘫痪,所以动不了,她只能用手抱着脑袋,手指也狠狠地插入了发丝里。
地面上,全部都是她连皮拔掉的头发,血淋淋的一片。
“滚出去——”
“都给我滚出去。”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头发也杂乱无章,她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那一双被发丝掩盖的眼睛里,藏着滔天的怒和恨。
谢蓁快速的跑上前,知道寒王妃比南宫薄更严重,所以她二话不说,打开香囊,就把里面的药丸给寒王妃喂进去。
奈何,寒王妃虽然瘫痪了,但是她不配合。
谢蓁要强硬的掰开她的嘴巴,她居然要张开嘴巴,咬谢蓁——
“你还站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风疾是很可怕的,而且还是发展成了王妃这么严重的病。
头痛起来,会折磨死人。
更严重的,若是脑溢血,脑血栓……那就只能一命呜呼了。
“王妃——”青裁震惊,他可不敢这么粗鲁的对待王妃。
谢蓁呵斥他,“难道你要看着她折磨死自己吗?!”
一个死字,让门外跟着进来的南宫薄身体一僵。
他的目光颤了颤。
“快去。”
“听她的。”
“世子爷!”青裁不可思议。
谢蓁已经爆发了,“你们废话别这么多,要想她解脱,就快点过来按住她!”
不仅出库了止痛的药,还有一支镇定剂。
寒王妃这个情况,可以打一支。
青裁过去帮忙,谢蓁动作利落的把药喂进去,又拿出一支针筒。
她全神贯注。
青裁和南宫薄都盯着她手里的针尖,“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吃药就好了么?”
谢蓁连头也不抬,“相信我就不要废话。”
“我不会害她。”
说完,她一针就对着寒王妃的身体注射了进去。
寒王妃吃痛,面色狰狞。
“我不需要你救——”
“滚。”
“都给我滚。”
“王妃,你配合一下,我可以缓解你的痛苦。”谢蓁注射完了药,又快速的拔出针筒。
寒王妃流血溃烂的手指,颤抖不已。
“不救……”
“不要你救。”
寒王妃突然又疯狂起来,顺手抓过床边的药碗,就砸向了南宫薄。
“你走啊!”王妃歇斯底里的大喊。
众人大惊。
他们想要阻止,但是动作慢了一步,碗砸到了南宫薄的额头上。
顿时间,额头就破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慢慢地,血水在他的衣领上染出了一抹模糊的血红。
王妃似乎是惊住了,缓了好长时间之后,失声痛哭。
谢蓁简直无言以对,“你疯了?这可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