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姑娘腿脚已经不能行走了,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
余太太知道他们要过去隔壁看宅院,早早就在自家姑娘身边守着了,见到他们要出门,她立刻跟了上来,推着自家闺女出门。
路不远,很快就到了隔壁家门口。
余太太上前去敲了敲门,很快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就前来开门了,他见到余太太时,喊了一声:“余婶子。”
余太太笑着道:“阿彪,这是给我闺女治病的大夫,她听说你家的宅院要出售,特意过来看一下的。”
“你们请进。”名为阿彪的少年让开了位置,让他们几人进了门。
阿彪家的面积比余姑娘家的面积更大一些,只不过院子很是荒芜,放眼望去,连片绿色的叶子的见不到。
阿彪不善言辞,他也只是把自己家院子的基本信息给说了说,当叶千栀问他宅院变卖的原因时,阿彪回答道:“我爷爷奶奶的年龄大了,想要重回故土,刚好我爹娘近些年来也想回老家发展,所以我们这才决定把宅院变卖回家。”
他们一家很早就来京城奋斗了,两代人艰苦奋斗,他们家才置办了这一座宅院,现在他爷爷奶奶打算回老家,他们也跟着一起回去。
回去容易,可回去了以后,他们还会不会回到京城,那就不好说了。
所以阿彪的家人才决定把宅院给变卖了。
叶千栀跟着阿彪把宅院看了一遍,最后才道:“房子还行,位置也还可以,不知道你打算卖多少银钱?”
“七百两银子。”阿彪抿了抿唇,报出了一个数字。
宅院的位置处于小巷深处,位置不算太好,但是对叶千栀来说,这个位置刚好适合她开店铺,她刚刚看宅院的时候,脑海里就已经先把这处宅院给重新设计了一番。
前院可以多种一些绿植,后院可以种一些果树,还有这里面的房屋有部分也要推了重建。
至于如何吸引宾客,让他们愿意到这里吃饭,叶千栀也想了不少的点子。
七百两银子不算贵,但是也不便宜了,在这个地方,这个数目,只能说阿彪没有狮子大开口,价格还算是比较公道。
叶千栀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双方都是行动派,很快就去京兆府过户了。
等过完户,叶千栀名下就多了一处宅院。
宋宴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挑了挑眉,问道:“星宝,你是对我们现在居住的宅院有什么不满?你要是不喜欢这处宅院,我们可以搬去你喜欢的地方住,我名下还有不少宅院都可以供你挑选。”
他手里宅院就不少,真的没必要去外面买了。
叶千栀听懂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她勾唇浅笑,软声道:“你买的那些宅院我都看过了,位置是很不错,不过不适合我要做的生意,所以就没选。”
“你买宅院是为了做生意?”宋宴淮敏锐地捕捉到了叶千栀话中的重点。
“是啊!”叶千栀没有把店铺定下来的时候,倒是没有跟宋宴淮说这事儿,现在店铺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叶千栀也没有瞒着了,她直言道:“你还记得年前,我们去百戏楼约会的事情么?”
宋宴淮点头,这可是他和星宝第一次出门约会呢,他自然是记忆深刻,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敢忘!
“我挑选约会的地方,挑选了好久,京城里色香味俱全的饭馆和酒楼很多,但是菜肴味道好,环境有情调的地方基本上就没有。”叶千栀说道:“秦楼楚馆有不少地方倒是挺有情调的,但是这样的地方,不适合我们这样情投意合的年轻男女去玩耍。”
“所以啊,我想要为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幸福添砖加瓦,给他们提供一个风景美、环境佳、味道好的约会地点。”
“你以前买的宅院交通方便,人来人往很热闹,但氛围不太适合。”
宋宴淮明白了,人家小年轻两个人要在一起谈情说爱,自然是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一个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若是这边两人正在情意绵绵地诉说衷肠,墙外却传来了商贩的叫卖声、车轱辘经过的声音,还有各种嘈杂的声响,显然是很影响他们培养感情的。
叶千栀是个行动派,宅院刚刚拿下来,她连夜就画出了设计图,喊来了阿平,让他根据图纸上的图案,把刚刚到手的宅院给翻修一遍。
事情安排给了阿平,叶千栀闲了下来,她一头就扎到了药房里,开始给朱家父子配置解药。
还没等她配出解药,宋婆子一行人就要离开京城回老家了。
叶千栀不舍得跟宋婆子、宋云绮几人分开,但是她也知道家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们回去呢,她没有理由把人留下来。
“娘,要不你们就别回去了,家里的事情交给别人干就是了。”叶千栀拉着宋婆子的手,依依不舍:“我舍不得您。”
宋婆子拍了拍叶千栀的手,保证道:“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栀栀,你也不用太伤心,等你和三郎哪天有了孩子,娘一定抛下家里的所有事情,来给你带娃。”
闻言,叶千栀和宋宴淮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这辈子有没有孩子还不知道呢!
“三嫂,你这么不舍得跟我们分开,要不就跟我们一起回去?”一旁看热闹的宋云绮,冲着叶千栀挤眉弄眼:“三哥又不是小孩子了,他不需要人家陪的,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宋宴淮瞪了宋云绮一眼,“想要人陪,赶紧去找个能陪你度过一生的人,别来拐我家栀栀。”
“这是我三嫂!”宋云绮不干了,跑到叶千栀身边,一把抱住了叶千栀的胳膊,不松手。
宋宴淮理直气壮道:“她是我媳妇!”
这个还真的是没法反驳,不过宋云绮不是这么容易就认输的人,她抱着叶千栀的胳膊,强调道:“我要是男的,三嫂就不是嫁给你了,而是嫁给我了。”
宋宴淮被气笑了,“那等你变成男的再说,现在她是我媳妇,就得陪着我。”
宋云绮不满地哼了哼,但是在对上宋婆子那不赞同的眼神时,她败下阵来,最后只能抱了抱叶千栀,“三嫂,我和爹娘、二哥就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想我们了,就回来,我们在家里等你。”
“好。”叶千栀笑容温柔:“最近我又多研制了一种胭脂的做法,已经把原材料和步骤都写下来了,你回去以后按着步骤做就行了,这一路上你们要注意安全,爹娘的年龄大了,身体没法跟你们年轻人相比,你路上得多注意一些,不要为了早点回家就没日没夜赶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
“请三嫂放心,我和二哥会照顾好爹娘的。”宋云绮用力地握了握拳,表示自己一定说到做到!
对于宋云绮,叶千栀还是比较放心的,她又叮嘱了几句,眼看时间不早了,宋婆子一行人这才上了马车,离开了京城。
叶千栀和宋宴淮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走,等到马车消失在了路尽头,叶千栀和宋宴淮还是不舍得离开。
最后还是阿平上前道:“爷、太太,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俊男美女站在城门口,实在是太吸引人目光了,不少进城和出城的人都在偷偷打量着他们呢!
“走吧!”宋宴淮牵着叶千栀的手转身回城:“天气冷了点,我们可得抓紧时间回家,不能把你冻坏了。”
“你是在嫌弃我的手冷么?”叶千栀见宋宴淮没有反驳,登时就不高兴了,她的手顺着宋宴淮的手腕,直接塞到了他的衣袖里,贴着他那温热的手臂:“你帮我暖暖。”
“好。”
叶千栀本以为宋宴淮会把她的手给扯出来,但是没想到宋宴淮不仅没有把她的手给扯开,还把她的手往里面塞了塞。
“行了行了,你别塞了,这被人看到了,多伤风败俗啊!”叶千栀注意到不少明里暗里的目光在悄悄打量他们,登时有点不好意思,她把手给扯了出来,脸颊微微泛红:“你正经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宋宴淮一脸无辜:“给我媳妇暖手,我做得不对么?”
“这种事情,私底下做可以,但是咱们在大街上,是不是要收敛一点?”叶千栀小声道:“注意点形象!”
“我给我媳妇暖手,这证明我们夫妻两人的感情好,说明我疼媳妇。”
“没看出来啊,温言,你脸皮挺厚的,自卖自夸,你脸不会红?”叶千栀听到宋宴淮自夸的话语,他没什么反应,叶千栀都替他臊得慌!
“我脸皮厚不厚,你摸摸就知道了。”宋宴淮抓着叶千栀的手摸自己的脸。
两人说说笑笑走远了,跟在两人身后的墨玉和阿平一脸淡定,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两人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倒是周围不少人看到后,都在心里感叹道:这小两口感情还真是好!
宋家人离开了,叶千栀接下来的重心就放在了给朱家父子解毒和生意上面。
“最近她都在忙什么呢?”一心复习的宋宴淮察觉到叶千栀这段时间又开始早出晚归了,他心里略微有点不太得劲,招来了墨玉,问他叶千栀最近的情况。
墨玉道:“太太最近去了金玉斋三次,其余的时间都在装修宅院。”
“装修宅院的事情,她不是交给阿平去办了么?”宋宴淮蹙了蹙眉:“怎么还自己亲自去了?”
这种事情交给阿平了,那自己就等着验收好了,为什么还要去参与呢?
墨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眼里浮现出一抹笑,他强行忍着,“或许是阿平的审美观跟太太的不一样,所以太太才决定自己去监工。”
审美不同?
想到叶千栀来历成谜,她的审美跟他们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
刚好最近看书看累了,宋宴淮便准备出门走走,刚好他还没去过叶千栀买的宅院,便决定去那边看一看,想要知道叶千栀所说的‘情调’究竟是什么!
此时,叶千栀正带着阿平在看整修过的宅院。
跟先前相比,现在宅院的样子跟以前是没有一丝相似的地方了。
因为是用于有情人约会的地方,景色是至关重要的,叶千栀把房屋推倒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主院和厨房,剩下的房屋全都推了重建。
而重新建的房屋跟现在的又不一样,房间不大,但是装修得很是精致,位置也都藏得比较隐秘。
而房屋的周围种了不少的花卉和树木、竹林。
叶千栀还特意定做了不少飘窗,挂在那些房屋的窗户上,一阵风吹来,飘窗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叮当声,叮当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宛如天籁。
阿平站在叶千栀身边,听到铃铛发出的声响,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太太,这些铃铛的声音似乎都不一样?”
每个铃铛发出的声音都不同,所以当所有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不觉得刺耳,反而像是一首曲调分明的曲子,让人听得欲罢不能。
“嗯,铃铛的薄厚不同,所以铃铛发出的声响也略有不同。”叶千栀扬了扬眉,对于自己的设计很是满意:“白天的时候,铃铛看起来跟普通的铃铛没什么不同,但是等夜色降临,屋里点了烛火,铃铛就会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叶千栀为了设计出这样的铃铛,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还跟做铃铛的工匠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才做出来。
除了铃铛,叶千栀还特意做了香氛蜡烛,这种蜡烛点燃了以后,会散发出淡淡的芳香,让人宛如置身于花海中。
而且因为叶千栀在香氛蜡烛里面添加了一种东西,这种蜡烛夏天点的时候可以驱蚊虫,哪怕置身于花丛中,也不怕被蚊虫叮咬。
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叶千栀开的这个店铺,从一开始就走高端路线!
普通人为了一日三餐都已经费劲了心神,哪里有时间来这里谈情说爱呢?所以叶千栀一开始的时候,就把目标放在了京城那些不缺钱的世家子弟身上。
这些人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那都是好东西,普通的装修自然是打动不了他们的,所以想要吸引客人,让她家的店铺一炮而红,自然是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
巷子幽深,青石板的地面上一尘不染,而巷子的上空,挂着一把把油纸伞!
宋宴淮刚刚下了马车,站在巷子口,就被空中的纸伞给吸引了目光,他迟疑道:“我没记错的话,这油纸伞是栀栀前几天请人特意做的?”
上面的不少画儿,还是他画的呢!
墨玉也想起了前几天自家太太抱着一大摞的油纸伞回家,央求自家主子给她画画的场景。
宋宴淮走到油纸伞下,抬头看了看,就看到了油纸伞的伞柄上挂着一个便签,宋宴淮伸手抓住便签,想要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被气笑了!
这上面写着的是一首首酸诗。
宋宴淮看了牙疼,不过从这点倒是能看出叶千栀对店铺有多上心了。
宋宴淮抬脚往前走,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开门的咯吱声,宋宴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正推着轮椅出门,轮椅上坐着一个正值芳华的姑娘。
宋宴淮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带着墨玉径自往前走去,很快就到了叶千栀店铺的正门。
门没有关,宋宴淮一进门,入目眼帘的就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子路,石子路的周围种满了花卉,正值春天,花卉郁郁葱葱,有些花苞朵儿挂在枝头。
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精致小巧的凉亭,凉亭后院出现了一座阁楼,上面写着双燕楼。
宋宴淮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什么都表现出很好奇的样子,墨玉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不过先前几次他来这里,也都是送东西过来,还真的没有认真看过宅院里的景色。
现在跟着宋宴淮来,倒是可以认真地看一看。
两人顺着石子路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叶千栀。
叶千栀和阿平正在一处荷塘边上,两人正往荷塘里倒鱼苗。
“星宝,小心。”宋宴淮来的时候,就见叶千栀提着一木桶往荷塘那边提,木桶似乎很沉,叶千栀费力地提着,谁知她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差点摔到了荷塘里。
宋宴淮见状,连忙往前跑去,一把搂住了叶千栀的腰,把她从荷塘的边缘给扯了回来。
“没事吧?”
叶千栀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被人搂在了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她这才松了口气,她靠在宋宴淮的怀中,语气雀跃:“没事儿,温言,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恩科试的时间是四月中旬,现在已经三月底了,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叶千栀对宋宴淮很有信心,不过有信心归有信心,在宋宴淮最紧要的关头,叶千栀也是不敢去打扰他的。
“我再不来,怕是我家的小姑娘都忘了她家里还有一个独守空房的相公了。”宋宴淮揶揄道。
闻言,叶千栀撒娇道:“温言,你对自己也太没有信心了,不说你有那么多有点,就单单你这张脸,就让我挪不开眼了,也分不出眼神去看别人。”
“你不是看上了我这个人,而是看上了我这张脸?”宋宴淮听到叶千栀如此坦白的话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能有吸引我的地方,你就知足吧!”叶千栀傲娇道:“不怕没有人偏爱的地方,就怕全身都没有吸引人的点。”
“我喜欢你这张脸,这就说明你这张脸很有魅力呀!”
叶千栀把歪理邪说用理直气壮的语气给说出口。
宋宴淮对于这件事并不在意,不过是日常喜欢逗弄一下叶千栀罢了,听到她这么说,也不生气,还牵着叶千栀的手,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脚,就怕她刚刚受伤了。
“我都说了我没事,温言,你就别看了,要不,我们今儿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里过夜如何?”叶千栀转了一个圈,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见叶千栀没受伤,宋宴淮这才有心情理会别的事情,听到叶千栀说晚上不回去,在这里过夜,他挑眉问道:“你这里有换洗的衣裳?”
“没有啊,可以让阿平和墨玉回去拿!”叶千栀眼睛发光,显然对于自己的提议很满意:“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约会地点呢,现在还没有对外放开,能享受到这里服务的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想陪我再约个会?”
“想!”宋宴淮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来呢?
叶千栀要他的命,他都会双手奉上,更别说她的提议他也恒安兴趣!
跟自己喜欢的姑娘约会,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现在每天睁开眼睛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闭上眼睛还能拥着她一起入眠,对他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
“会不会耽误你读书?”叶千栀正要让阿平去准备晚上过夜的衣物和食物,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忧心地问道。
眼看恩科的日子就越来越近了,她这个时候拉着宋宴淮出来跟她一起玩耍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宋宴淮不喜欢叶千栀眉眼上染上愁绪,对他来说,他家的小姑娘就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笑眯眯的:“读书也是需要劳逸结合的,而且以前没有多读多看,眼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再抱佛脚,那也是没用的。”
听到宋宴淮这么说,叶千栀就放心了,连忙让阿平和墨玉去准备东西。
阿平和墨玉连忙去办事,院子里就只有叶千栀和宋宴淮两人。
叶千栀给宋宴淮描述自己的计划,她已经把隔壁一座宅院也买下来了,这里的面积越来越大,景致也能多元化,让人有更多的选择。
一个认真说自己的想法,一个认真倾听,两人都没有发现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人来了,又静悄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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