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微微愣了一下，“正好我去图书馆，回避一下。”
“让韩阳送你。”
说完，上楼拿外套，然后去车上，韩阳正在门外等她。
她才走，乔安就走进来。
今天，她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衬得一张小脸更加苍白和憔悴。
她一走进来就看到司暮，“司爷，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恢复的好不好，我也认识几个国外专家，用不用帮你联系？他们的药也是最好的。”
乔安一脸担心和着急，司暮倒是一脸平静。
他今天穿着深灰色家居服，褪去在公司里的严肃形象，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温和不少。
乔安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司暮。
“我现在这样，没什么特效药，不用费心。”司暮淡漠道。
“司爷，别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你要是真的有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乔安低头擦泪，声音哽咽。
“先是我父亲去世，我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你出事的消息，这接连的打击，我承受不了，幸亏你回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我听加州那边吴管家打电话过来说，司伯母最近的情况也不太好，现在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冠杰，我就只有你和司伯母两个亲人了，你们千万不能再有事。”
乔安哭哭啼啼，伤心欲绝，说话的时候眼泪不停往下掉，看的人心疼。
整个大厅里一片哀戚的哭声。
空气低沉，就像外面的天气，不怎么好。
“司爷，我知道你跟司伯母之间有隔阂，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年轻的时候又承受太多精神压力，你不要怪她了好吗？”
“我没怪过她。”司暮脸色平静。
乔安点点头。
“司爷，其实司伯母经常夸你，说你从小就很聪明，难得的商业奇才，说你有头脑，有能力，她这个做母亲的很为你欣慰。”
司暮没说话。
这话，他可从没听魏楚芬说过。
她从没夸奖过他，无视他的能力，不管他做的多好。
小时候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长大以后才知道，有些努力是被故意忽视的。
但这些，他早就不在乎了。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司爷，我好想回到以前啊，以前轻松快乐的日子。忽然之间一下子什么都变了，父亲不在了，你受伤了，司伯母的情况也不好，我整天活在担惊受怕中。”
乔安躬着身子坐着，更显得娇小羸弱，让人怜悯。
外面，从早上阴沉的天空开始下雨。
雨点一点一点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沙沙的响声。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空气阴冷下一层。
“你身体也不好，不要伤心过度。”司暮淡淡道，抽出纸巾递给她。
“乔家的家产现在全部在我手上，冠杰根本不想接手，但我一个女人，经营，商业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懂，留给我这些也没用，司爷，回头乔家这些东西我想交你打理。”
“是你父亲留下的，你自己留着，我不能要。”司暮道。
“可是，司爷……”
“以后司家这些我有没有能力管理还不知道。”司暮眉心皱着，心情很压抑。
乔安一下子扑到司暮面前，扶着司暮的双腿，哭成泪人儿。
“司爷别说这种话，你会好起来的，你还是以前的司爷，不会有事。”
“有些事强求不来。”
“司爷……”
乔安的眼泪比外面的雨滴掉的还密集。
“别哭了，生死有命，我已经接受了，你身体也不好，不能太伤心劳累，你回去吧，我让司机送你。”
“司爷，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这里有医生和佣人，你照顾好你自己。”
“司爷，你不跟我回司宅吗？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司暮摸出一支烟，点燃。
“接下来我还有个治疗。”
“什么时候？”
“两天后，在邻市做一个专家会诊。”
“邻市？为什么不来京城？去邻市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没办法，想一起凑齐这些专家不容易。”
司机已经在门外等她，乔安点点头站起来。
“那司爷保重，有任何问题和需要联系我。”
“嗯。”
乔安上了车离开，司暮目送着车子离开很久才收回视线。
楚辞早就到图书馆了，找了几本相关书籍，坐下来却怎么也塌不下来心来看书。
现在外面又下起雨。
小雨戚戚沥沥的，到处都湿漉漉的，空气更阴冷。
从窗口往下去，不少人正打着伞穿过马路，形成一道风景线，很漂亮。
她今天从别墅走的时候看到乔安了，不知道她来了会说什么，做什么。
点亮手机，打开。
里面一条消息都没有。
无意识的翻出通讯录里司暮的手机号，想打个电话问问乔安走了没有，乔安在，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去，见到她说什么。
她还依稀记得司爷出事后乔安挖苦她的嘴脸，可不怎么好看。
也记得她第一次来见司暮时哭哭啼啼，泪如雨下的样子，不像假的。
就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图书馆里，震动在桌面上的声音有些大，很突兀。
是司暮。
楚辞赶紧拿起来，走到楼梯口去接起来。
“有没有带伞？还不回家？中午用我过去接你？”低沉的，磁性的略带沙哑质感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楚辞的心暖了一下。
“不用，韩先生在呢，一会儿就回去。”
“回来给我做面吃。”司暮淡淡的声音。
“嗯？为什么是我做？不是有厨师吗？”楚辞诧异。
“还没尝过你的手艺。”
“我手艺不好的，你那么挑剔，估计会嫌我做的难吃。”
司暮挑剔是真的，她就曾亲眼看见他如何如何挑厨师的错。
能进司宅和别墅厨房的，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
她那两下子还拿不出手。
“不做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今天中午就吃面，你做的。”
他听说她在芝加哥这一年，经常自己做饭。
还做给魏寅吃过，不止一次……
“那我现在就回去。”楚辞看了眼时间，再不去回去就晚了。
“嗯，我等你。”
“可是说好了，不准说难吃，就算不好吃你也得吃下去。不然以后再也不做给你吃了。”
司暮笑了，没有说话。
楚辞知道，乔安应该走了。
她坐在回去的车上，看着窗外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玻璃上，汇成一条条流下来。
怎么感觉自己的存在有点不光彩似的。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可乔安来了她就走，乔安走了她才回来，就像她心里有愧似的。
这种感觉很不好。
车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雨还在下，早就有佣人在门口撑着伞等她，看到她下车，赶紧拿过一把伞给她撑上。
她走进来，司暮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客厅里果然早就没了乔安的身影。
“回来了？”司暮头都没抬的问道。
“嗯。”楚辞换了鞋。
这才发现，已经中午的饭点，厨房里真的什么饭都没做，这男人还真等着他回来做面吃。
不知道司暮哪根筋不对，硬要吃她做的面。
他是病人，她不跟他计较。
放下包，去冰箱里选了青菜，鸡蛋还有面，去厨房准备做。
她从回来之后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也不知道手艺退步没有，她做的饭只有魏寅吃过，大概是魏寅给她面子，一直夸好吃来着，但她不保证司暮也会给她面子。
楚辞做的很快，一直在厨房忙碌着，司暮就在门口看着。
他没想过，他一手养大的，捧在手心里的人，有一天会下厨房给他做饭。
这一刻，不知道是他不称职还是该欣慰。
楚辞动作还算利索，但还是把厨房搞的兵荒马乱，下了面又放了青菜和调料，觉得差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在灶台旁等。
忽然——
司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在身后抱肩看着她。
楚辞一回头就看到他，“司爷，你出去等，这里油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