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跟父母说她现在的生活和工作,说升职加薪,说闺蜜如何如何仗义,说同事对她不错,说社区里的一些琐事,就连叶兰兰当上女一号的事情也说了。
她只说好的,坏的一概不说。
等她说完,雨已经下大了,她站起来跟父母道别,说有时间再来看他们。
司暮垂手而立,站在她身后,目光深远幽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水打在他身上,很快没进黑色西装里看不见。
“你先去车上等我。”他沉声道。
楚辞犹豫了一下,才说:“好。”
她从墓地下来,远远的站在车前看着他,他背对着她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不知道说了什么。
这一幕还挺熟悉的,以前每次来,他都让她在下面等她,每次他都会一个人在碑前停留很长时间。
雨势渐大,楚辞上了车,雨水冲刷在玻璃上,连司暮的身影都模糊了。
十几分钟后,司暮从墓地走下来。
他坐进车里,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上正在往下滴水,车子往市区开。
“司爷,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想先回家。”她宿醉的头还是痛的,刚刚发短信跟主任请了假。
想回去补个觉。
“嗯。”
司暮吩咐司机一声,车子掉头往楚辞公寓方向开去。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楚辞一直看着车窗外,司暮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自从上次司暮离开之后,她想明白很多事,包括跟司暮的关系。
眼看车子要驶进小区,前面就是她家,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提醒道:“司爷,你浑身都湿透了,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以免着凉。”
司暮没说话。
车子在公寓楼前停下,楚辞开门下车,司暮也跟下来。
“司爷,你……”
“洗澡,换衣服。”
说完,迈开大步直接上楼。
“哎?司爷,我这没有你的衣服。”楚辞反应过来追上去。
十几分钟后,外面的雨还在下,楚辞本来还想回家睡一觉的,现在却站在阳台上,听着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压根儿没有睡意。
头隐隐作痛。
嘴真贱!
关心他做什么?
他又不是没女朋友关心,用得着你吗?
呸呸呸!
多事,多嘴!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下。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司暮从浴室出来。
楚辞没敢回头,想直接溜回房间,她这里可没有男人衣服,保不齐他光着出来也不一定。
他这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刚想溜回房间,有人敲门。
“叩叩叩。”
“谁?”楚辞走到门口问道。
“楚小姐,我是韩阳,来给司爷送衣服。”
“……”
还真是……不辞辛苦。
她只好开了门,门外韩阳站着,一如既往的冷漠,低沉。
“楚小姐,司爷的衣服。”韩阳站着没动,把衣服递给她。
崭新的西装,从内到外都在一个特定的盒子里。
楚辞没接,“司爷就在里面,你自己拿给他吧。”
“不了楚小姐,我还是不进去了。”韩阳执意把东西递给她。
放下东西就走。
“……”
这性子,这做派,简直比司暮更让人受不了,哪有这样的。
楚辞看着手里的东西,真心别扭。
只好硬着头皮给司暮拿过去,司暮刚从浴室出来,身上只裹着一件白色浴巾,是她的那条来着,她整个人包起来都够大,在他这只够裹一部分的。
头发上的水滴下来,顺着胸口蜿蜒向下,直接没入腰际的浴巾里。
精壮的胳膊和胸膛……
楚辞只觉得空气有点热,呼吸有些困难。
她避开视线,把东西递过去。
“司爷,韩阳送来的。”
“放那吧。”
???
他没接,就这么径直走了过去,他走向沙发,直接坐在沙发上。
楚辞石化了。
什么情况?
不打算穿了?
“司爷,您还是穿上吧,这样在别人家里,不合适。”楚辞咬咬牙,把东西放在他面前。
真把这当成自己家了?
在司宅也没见他这个样。
“我要是不穿呢?”司暮勾勾唇角。
坐在沙发上,抽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楚辞攥了攥拳头,随即笑了,拿出手机摆弄了摆弄。
“那我就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司爷不穿衣服的裸----照,是不是很有看点?”楚辞挑眉。
“哼,胆子不小。”司暮冷笑一声。
楚辞就是装装样子,哪敢正拍。
“咳咳。”烟味儿飘到楚辞这,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司暮皱眉,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烟掐灭。
“还没好?”
“我都说了,只是嗓子不舒服,还有点痒,闻到烟味儿有些忍不住咳嗽。”楚辞喝了一口水,才好一点。
“怎么不跟我说?”
她要是说了,他就不抽了。
“司爷想抽烟,还用在意别人,再说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不严重,不想打扰司爷雅兴。”楚辞笑笑,不以为意。
她说的是实话。
司爷做事,哪有人敢拦,除非不要命了。
“以后我会注意!”
“嗯?”
楚辞瞪大眼睛,反应过来才明白他说的是抽烟会注意。
“司爷不用,反正以后也不会经常见,司爷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这话还真让楚辞受宠若惊,她摆弄着桌上的小娃娃,笑的没心没肺。
“像上次淋雨的事,以后也不会发生。”司暮目光沉沉,幽邃而深远。
“司爷,真不用,上次是我自己自作自受,非得冲进雨里的,跟司爷无关。”楚辞大惊,瞪大眼睛,赶紧摇头。
“就算去美国,也会带上你。”
“……”
楚辞好像终于明白了,从早上开始,带她去墓地,对她说这些话,大概是对她那晚淋雨发高烧的内疚做出的承诺。
心,某个地方塌陷下去,很疼。
她静静的坐着,过了一会儿,才说:“司爷,其实你不用对我这样的,真的,你对我没责任,也没义务,我们早在五年前就没关系了,不,应该更早的时候就没关系了,你不欠我什么。”
她语气很平静,脸上的表情更平静。
司暮脸色冷下一层,眯起眼睛看她蜡黄的小脸上透着苍白。
“这是你的心里话?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他冰冷的语气里明显压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