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还问！”
鲍一味也彻底放开了，“想笑就笑吧，反正在你面前丢脸，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免疫了。”
“有啥好笑的，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
于若曦偷空瞅了他一眼，又埋头掐小白菜。
鲍一味沉默了。
揉面的动作也停下了。
干脆坐到于若曦身旁的柴垛上，和她并排坐在一排。
“还记得，我离家那时信心十足的模样。可现在回头看看，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傻得挺可爱的。”
“别怕！你不是一个人。”
鲍一味的肩膀重重一沉，于若曦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喜欢你，将来肯定会有喜欢你的女孩子出现。沉下心来等一等，说不定，她下一刻就出现了。”
“是啊！”
鲍一味笑了。
笑容里满是苦涩。
良久，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胖胖的手：
“可是……我还是喜欢她。”
说着说着，鲍一味就哽咽了。
于若曦沉默地陪着他。
小白菜早就掐好了，灶膛里的火苗早就熄灭了，就连锅里的饭也渐渐凉了，二人都没有动弹。
唯有鲍一味哽咽的哭声，隐隐传来。
良久，他才慢慢收敛了情绪，用力吸了吸鼻涕：“嗐，让你看笑话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咱俩半斤八两，谁也不说谁。”
于若曦笑。
笑容淡然又平静。
鲍一味抹去脸上残留的泪花：“我就佩服你，这种事，你就怎么能忍住不哭呢？换作是我，恐怕哭都哭死了。”
哭吗？
于若曦笑了。
“还是不了吧，我哭起来很难看的。”
她起身，舀水洗菜。
有些人的泪，是流在脸上。有些人的泪，是往心里流。
她哭不出来。
说她没心没肺也好，她就是这么个人。
“小时候吧，老是听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戏。
那时候，总是很喜欢梁山伯，为梁祝爱而不得的感情唏嘘嗟叹。可后来，或许是年纪大了吧，反而更喜欢马文才。
是什么样深情，才让马文才在那种情况下，说出‘我答应’三个字？”
洗了菜，于若曦埋头生火，准备炒菜。
鲍一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懂。不是马文才棒打鸳鸯吗？还能有什么？”
于若曦一下子就乐了。
或许，是她太伤春悲秋了。
“你烧火，我来炒菜。”
鲍一味爬起来，活力十足地打算大展生手。
正忙着，屋外却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出事了！”
于兴海和赵雯雯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急匆匆回来了：“刚才老表把两个孩子带回来了。说是婚礼没成，叶青箐逃婚了。”
“啥？！！”
“逃婚？！”
于若曦惊讶了。
惊讶过后，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她就说嘛，在《错缘》这本书中，叶青箐是嫁给了城里人。而不是留在了乡下。
眼下得知叶青箐逃婚成功，她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触。
也许，书中众人的命运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也包括她！
这一顿晚饭，大家吃得都很沉默。
唯有妞妞这个小话包子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停。
鲍一味被安置在于若谦的房间里。
等他睡下，赵雯雯便偷摸摸地找过来了。
她过来时，于若曦刚刚把妞妞哄睡。至于小石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懂事早，加上最近的变故太多的原因，他最近特别乖巧，让吃就吃，让睡就睡。
“妈，您有事？”
“妈就是想找你说说话……”赵雯雯站在门口，进不是，退也不是。
“妈，您进来。上来吧，床上更暖和。”
于若曦掀开被子一角，让赵雯雯进被窝说话。
“嗳，嗳。”
赵雯雯心头一喜，赶忙掩上门脱了鞋子钻进了被窝。
“睡得还习惯吧？俩孩子都睡了，倒是都懂事了。不过也好，否则，要是闹腾起来，你可就休息不好了。”
“是啊，两个孩子一直都很懂事。”
于若曦看出老妈有话要说，可赵雯雯东拉西扯，说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到话题上。
连续这么多天忙碌，她真的是困得很。
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妈，您有话就直说吧，我都困了。”
“也没啥事，就是那个、那个……”
赵雯雯支支吾吾的：“小曦呀，你想过你将来没有？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另找一个？还是……”
“妈，我才刚回家两天。您就是想赶我走，也不用这么急吧。”
“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
赵雯雯急了：“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当妈的怎么会赶你走呢？可是，你和两个孩子的名字记在叶家湾，你们的口粮也在那边。你说回来就回来了，统计工分口粮那些，你都处理好了？”
别说，她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我过两天再去一趟叶家湾，把名字迁回来吧。”
“行，就是跑一趟的事。”
赵雯雯也点了头：“还有另外找人这件事，你也该上点心了。
下午我上坡时，表舅娘过来说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上河村的小伙子，家里一共就只有两兄弟，老大早就成了家，小的这个人长得挺斯文的，白白净净一小伙子。
这不，听说你回了娘家，他特意找到你表舅娘，托她来问问你的意思。如果你觉得合适，就安排你们见见面……”
“妈！”
于若曦生气了，说话的语气也忍不住加重：“我才回来两天，你就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更什么人都不想见。”
说完，她扯起被子，面朝里躺下了。
赵雯雯还是不死心：“这小伙子早年可会读书了。他是没赶上好时候，高三那年恰好遇到特殊时期，学校没了老师，他没书读了，又没钱走关系，只能回了家。
早年还想着等一等，说不定就有机会出人头地。
谁想到这么一蹉跎，年岁一天天大了。媳妇也没有着落。
小伙子有本事的，家中里里外外一把抓，下地也是一把好手。他们上河村的地多，粮食产量高，不用担心饿着肚子……”
“妈！——”
于若曦打断了她：“我管他是上河村还是下河村的，地多还是地少。妈，你是担心我会饿肚子，会饿着两个孩子吗？你就不怕，我带着两个孩子嫁过去，对方会对两个孩子不好？”
“你表舅娘说了，小伙子曾亲口说过，会把你的两个孩子当做亲生的一样疼爱。”
“这世界上还有愿意替别人养孩子的男人？”
于若曦冷笑。
“这事儿吧，还真有可能。”
赵雯雯咳嗽了两声，有些难为情地说：“这个吧，其实上河村那边的人都知道。那小伙子从小就是个不全的。他那里只有一个……蛋蛋。所以，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耽误人家女孩子。”
于若曦无语了。
“妈，你明知道对方身体抱恙，你还介绍给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