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生照例打水进门，哪知在望向床榻那一刻，却险些把手中铜盆给打翻。
她微微张嘴，呆呆地看着半坐在床边的男人：“老、老爷？”
“嗯，”秦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声音小些，莫要吵到菀儿。”
花生忙回过神，“您怎么在这里？”
不是已经要跟夫人和离了吗？
秦肆闻言动作一顿，继而缓缓道：“我为何不能在此？”
“啊，奴婢没有别的意思。”花生连连摆手，“那老爷您现在是用早膳还是要？”
“不必了。”男人打断她，目光从仍在熟睡的姜菀面上一划而过，声音微柔：“我还要去县衙，你照顾好菀儿便是。”
花生忙道：“奴婢晓得了。”
秦肆微微颔首，继而转身往外走，路上遇到其他人也毫无异样，反倒是对方满脸惊诧。
等姜瑄得到消息时，男人早已大摇大摆地出了姜府直奔县衙。
姜菀睡醒，就面对花生的审视，“夫人，您怎么会跟老爷一起？”
“什么？”姜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神情颇为迷茫。
好半晌，她才缓缓回神，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你们见到他了？”
花生点点头，神情颇为复杂：“而且奴婢进来时，老爷正坐在床边……”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姜菀捂住脸，闷闷地道：“秦肆！我就知道他是装的！”
“什么装的啊？夫人您怎么说话越发让奴婢不懂了？”
花生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认真说来，您与老爷还并未和离，便是一起也没什么……”
最好是就此和好也不错。
剩下这句话花生没敢说，她还记得自己眼下是夫人的人，不再是秦府的丫鬟。
姜菀放下手，深吸了口气，继而才推开她，语气瞬间恢复淡然：“没什么，不过是昨个儿照顾了个酒鬼而已，你别多想。”
“好吧，”花生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可花生好打发，有的人不好打发。
姜菀出了屋子，就在廊下碰到了姜瑄，看着对方一脸凝重的模样，她没由来地心头浮现一丝心虚。
明明前不久才跟二哥说了要跟男人和离，结果转头对方就出现在自己房间，好像、确实有点尴尬？
“阿菀，你没事吧？”
出乎意料地，姜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着急，甚至连质问都没有，只是语气关切地说道，似乎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姜菀心底一暖，还夹杂着些许误会二哥的惭愧，“没有，他就是喝多了然后在软塌上睡了一晚罢了。”
至于男人后面又爬上床的事情，她到底是隐去没说。
姜瑄不曾质疑她的话，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担心秦如山对你动手动脚的，毕竟你们眼下都已经是和离的夫妻了，差的不过是一张和离书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只有姜瑄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这薄薄的一张纸。
若坐实了和离书，自己马上就能带着阿菀回京，哪里还会带在这种地方？
姜菀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笑了笑：“二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要想她跟秦肆和好，除非陆青能活过来。
纵然男人再表现的不在意，姜菀也知道他对陆青的上心，即便对方眼下离开了，但只要秦肆心底还有陆青，她都不能忍受。
“你知道就好。”姜瑄轻声说着，见她神情平淡，心里也有些难过，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等回头秦肆签了和离书，我就带你和孩子回京，我们重头开始。”
姜菀抿唇颔首——
在一切还没落定之前，自己还是先尽快把知味堂做大吧。
姜瑄到底是不放心她，又陪着一起用了早膳，这才被小厮喊走。
目送二哥离开的背影，姜菀后知后觉地想到，最近不论是秦肆又或者是二哥，好像都格外的忙碌？
花生见她发呆，不由挥了挥手，“夫人？”
“哦，我没事。”
姜菀回过神，紧接着皱眉，“你待会儿把连翘叫过来，我有事问她。”
花生点点头，继而把碗筷都收走。
临出府前，姜菀见到了连翘，小丫头满脸汗水，也不知道跑哪儿弄的，抹了把脸，朝她笑道：“夫人您找我？”
“对。”姜菀点头，“你今儿个别跟我出府了，我另有别的事情吩咐你。”
连翘小脸闪过一丝疑惑。
“你待会儿抽空去前院打听打听，看二哥最近都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姜菀一边吩咐她一边用笔写着什么，明明一心二用，却又给人非常专注的感觉。
“是，夫人。”
等连翘走了，姜菀这才收起笔，吹干宣纸上的墨迹，继而讲纸叠好放在袖子里。
连翘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她胜在乖巧，也不多问。
而姜菀想打探姜瑄的行踪，往好了说是关心兄长，可依照姜瑄那不知名的身份，说是刺探都不算严重。
事实上，这么久了，姜菀也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
明明二哥跟秦肆彼此瞧不上眼，可二人却又总出现在一个地方，甚至很多时候都能看出他们在办同一件事。
姜菀只是不愿深想，并不代表她不懂。
收拾完，她又把花生叫了过来，嘱咐她看好尺西和晚姐儿，这才一个人上了马车往知味堂赶去。
她打算今儿个再在店里忙一天，明日带着俩孩子跟婆婆请个安，后天一早便去庆林县。
到店里时，安顺正在领着人忙碌。
看到姜菀过来，立马笑道：“夫人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姜婉摇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继续忙。”
安顺点头，紧接着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随着天气渐冷，火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有些达官贵人也爱出门，在雅间里吃一顿火锅，整个人都是热乎的。
更不要提一楼大厅了，几乎没有空闲的时候。
忙的狠了，安顺险些要在附近找几个临时工，还好书院那边又多了几个学子，学子家中都出了人来帮工。
每日一个帮工，勉强也能应付了。更何况平时累些，月底的工钱也能多一些，所以整个座知味堂的伙计们做的特别有干劲。
而姜菀将前堂后院逛了一遍，见确实没什么事，便上了二楼，刚进休息间，就听到楼下传来砰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