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惦记着姜菀，一下值便往姜府跑，可才出县衙大门，就碰上了姜瑄。
后者正在跟林成安交谈，离得有些远，所以秦肆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等走近时，二人已然停止了谈话。
见他过来，林成安拱了拱手，声音恭谨：“大人。”
“国公爷。”姜瑄淡淡勾唇，语气生疏又客气，不知道的还当二人只是点头之交。
事实上，若非姜菀的缘故，姜瑄和秦肆之间的关系不至于如此。
偏偏老天爱开玩笑。
秦肆朝林成安点点头，继而瞥了姜瑄一眼，道：“我还有事，你们继续。”
“大人慢走。”
林成安话音刚落，姜瑄便扔下一句“回头再说。”
紧接着人也朝秦肆的方向追去。
林成安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莫名。
反倒是秦肆，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眼底闪过了然，面上却不显，只是暗暗加快了步伐。
他要快些，免得后面姜瑄回头不让自己进门。
可惜，他算计的不错，姜瑄却也不傻。
二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姜家大门。
“国公爷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走错了？”
姜瑄走到秦肆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男人淡定坦然，“没错，我有事要找菀儿。”
姜瑄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许多，连语气都多了几分冷意：“国公爷怕是忘了，你已经与阿菀和离了，这和离书还在我手上，莫非你又想反悔不成？”
“你自己有又有什么用。”秦肆无畏地道，语气细听甚至还有些无赖，“我已经与菀儿说过了，等她身体好些，再说和离的事情，眼下她回姜府，只是想换个地方散散心罢了。”
见他竟然矢口否认，姜瑄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可偏偏秦肆这话有理有据，送往秦府的那张和离书早被陈氏一把撕碎，徒留一份放在姜瑄手中也没什么用处，只要秦肆咬死了不承认，他手里的和离书便是假的。
毕竟，上面确实还差男人的签字。
最后二人争执半天也没分出个上下，还是门房小厮见了觉得不好，往后院给姜菀递了个信儿，由花生走到大门替姜菀带了话儿，姜瑄这才罢休。
只是姜瑄临走时，颇有些神伤。
花生到底是秦府出来的，虽然眼下晓得以夫人为重，可私心里还是希望老爷和夫人能和好。
毕竟，除了对小少爷好以外，她身为旁观者，最能感受到夫人和老爷彼此之间的情谊。
若当真只因误会便各奔东西，那才是真的叫人惋惜。
花生一路领着秦肆进门，那边姜菀正在抱着晚姐儿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认生，又或者是没安全感，小丫头过来以后，基本上都在哭闹，银儿怎么哄也哄不好，偏偏一到姜菀怀里就乖了很多。
姜菀能怎么办？
到底是晚晴郡主拼了命也生下的女儿，她也狠不下心，只能把小尺西递给安嬷嬷带着，自己亲自上阵抱着小丫头哄。
一来二去，晚姐儿就在她怀抱里睡着了，却偏偏又不能放下去，一放就哭。
秦肆进门时，是姜菀又一次试图将晚姐儿放下失败后，抱怀里哄着。
男人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屋里的红杉女子身上，看着她神情温柔地轻哄怀里的孩子，眉眼处不由划过一丝温柔。
旁边花生见了，唇角微微翘起。
果然，老爷就是对夫人有感情。
那边银儿端着水进门，见自家老爷站到门口，忙声道：“奴婢银儿见过老爷。”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秦肆的脸色有些冷，淡淡地“嗯”了声，便抬脚进屋。
那边姜菀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一抬头刚好跟男人的视线对上，她下意识撇开，借着哄晚姐儿的动作招呼道：“来了？”
“嗯。”发现妻子不理自己，秦肆的心情有些低落，闷闷地应了声，转而靠近她，道：“晚姐儿很闹腾？”
姜菀神情平淡，并无不耐，“还好，估摸是认生。”
“那就好。”一听只是认生，秦肆立马松了口气，紧接着看了眼花生等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要跟夫人说。”
花生乖觉地应声退下。
反倒是银儿，有些踌躇地看了眼自家小姐，不知道要不要抱过来。
最后还是姜菀发现她的小动作，轻声道：“你下去吧，晚姐儿有我，有事会叫你的。”
“是，夫人。”银儿应了声，纵使不放心也只能先退下。
片刻后，屋里只剩下姜菀和秦肆二人——
外加一个还不说话，此时已然昏昏欲睡的小丫头。
“菀儿，接下来怕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秦肆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孩子，最终道。
姜菀“嗯”了声，并未问孩子的事情，反倒是提了提孩子的名字，“晚姐儿的名字是你取得？”
“对，”男人干脆点头，望向晚姐儿目光微软：“这孩子生来便成了孤儿，晚晴又因为特殊原因，身份怕是难以公诸于世，如此，倒不如给这孩子起个晚字，也算是她母亲的另外一个延续了。”
另外一个延续么？
姜菀眼底微黯，委实不能不想多。
但她这种细微的小情绪处理的极好，不过转瞬即逝，只语气极淡道：“所以你把孩子送过来，是想借机让我养几日，好记在名下做嫡女吧？”
秦肆眼底闪过诧异。
他知道菀儿向来聪慧，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想到这么深。
可事实如此，他也不会反驳，索性点点头，承认了。
姜菀“唔”了声，没说什么。
早在小庄子不肯言明，而银儿又险些闹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大概了。
但此时此刻还是有些失望。
就跟刚刚听到孩子的名字中带晚字一样的失望，很淡，不仔细去寻摸甚至可能会视而不见。
可偏偏却又如鲠在喉，让她难以下咽。
“还有什么要说的，一起吧。”姜菀听自己平静地道。
一起说完，一起做完，就趁早结束了这段关系吧。
不知为何，秦肆冥冥之中总觉得有些慌，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妻子，可除了温婉淡然，他竟是再也看不出丝毫情绪。
菀儿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吗？他默默地问。
可紧接着却又否定了。
不，不是的！
菀儿有时候会小性子上来，或生气或高兴，总会带一些平常闺秀没有的激灵和鬼马，不等旁人发觉便又暗暗收敛了回去。
仿若怕人知晓，却又控制不住。
可眼下菀儿周身却没了这种小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