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率先停了筷子，面色迟疑：“刚刚好像是如山的声音？”
“好像还真是。”陈氏细细地回想了下，语气微变。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一凝。
姜菀反应最快，扔下筷子就往外跑，张氏等人喊也喊不住。
等她到时，就见秦肆三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陆青捂着肚子，秦肆挣扎着坐起来准备过去，一身素白色里衣上尽是伤口崩裂后染上的血色。
至于林媛儿，她是最无恙的，此时正坐在地上，神经兮兮地边指陆青边念叨：“贱人，这就是抢秦郎的下场！带着你那个小贱种一起去死吧！哈哈哈！”
姜菀被她那渗人的笑声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而此时张氏等人也已经跟了过来。
张氏和陈氏脾气最直也最火爆，见这个场景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混账！”张氏怒喝一声，三步并两步走上前，狠狠给了林媛儿一巴掌，“你们林家就是这么教养的？当真是礼仪诗书学到了狗肚子里！”
说着，又是反方向狠狠一个巴掌。
看的在场众人胆战心惊，连劝都不敢劝一句。
还是姜菀察觉陆青表情不对，忙过去劝道：“娘，先别管她了，陆青好像不对劲，快去请大夫过来！”
最后这句话是姜菀吩咐走廊路过的丫鬟的，说完也不管别的，小心翼翼上前先将陆青搀扶起来，不忘关切地问她：“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肚子很痛？”
“有点。”陆青勉强地说道，但她脸色煞白一片，任谁来看都不止是有点疼。
林媛儿这一闹腾的动静有点儿大，裴婉玉原本正在歇息饮茶，也不免被吵的走了过来，她原是想端着架子训斥一下店里太吵，哪知走近一看，被张氏一把拎着的不正是她那个不省心的表妹？
“这是怎么回事？”裴婉玉脸色微变，推开众人走了进近林媛儿见她脸颊肿的老高，连人都昏过去了，不由目光微闪，反朝姜菀发难：“蒋姑娘这次怕是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姜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旁边自家婆婆冷哼，“要什么交代？她疯魔了朝孕妇下手，难不成你们还想对我动手？”
裴婉玉一噎。
她自然不敢对张氏动手的，若是没记错，这老夫人身上还挂着超一品诰命夫人的名头呢。
可不吭声又不行，想了想，裴婉玉勉强笑道：“老夫人说笑了，媛儿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对这位、额姨娘下手？”
“那你这话说的是不错。”张氏冷冷地道。
不等裴婉玉大喜，她立马接着说：“我年纪大了，也不会朝她一个小姑娘动手的，既然这样，那她脸上就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你、你们、”裴婉玉再也装不下去，脸上闪过急色，“你们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张氏冷嗤一声。
姜菀总算得了机会，沉声道：“裴小姐怕是搞错了，陆青虽然是我们府上的姨娘，可她肚子里的却是国公府的子嗣，论理说成勋贵不为过，我们国公府孩子不多，每一个都很珍视，此事别说贵府找本夫人要交代，怕是本夫人还要找你们裴林二府要个交代才是！”
裴婉玉脸色一白。
“而且侯爷身上的伤口也崩开了，谁知道是不是她弄得！”姜菀反将一军，语气凌厉大气，比刚刚裴婉玉的质问不知气势多少。
裴婉玉一时无言，衣袖下的手狠狠攥在一起，最后只能落在林媛儿身上，语气不太好地道：“你怎么搞的？”
“贱人！该死！”林媛儿双目泛红，犹自死死地盯着陆青的肚子。
即便陆青不喜肚子里的孩子，此时也不免母性大发，下意识地伸手护着肚子，脸色虽白却坚定地道：“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
我自己都已经放弃伤害自己了，别人，更不可以！
看到陆青的坚定，姜菀心底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秦肆也已经被人扶起，正靠在软榻上，虽然浑身不少血色，却仍旧不减他的风华，男人只略瞥了眼裴婉玉，便冷凝道：“此事本侯之后会亲自登门请教裴家主的。”
裴婉玉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她这次跟林媛儿过来，大伯压根就不知道，全是父亲吩咐的，大伯那人向来不喜纷争，一心扑在医术上，若是被他知道了……
裴婉玉身子微微一颤，继而屈辱地朝秦肆等人弯腰行礼，声音娇软：“都是婉玉一时不察，太过信任表妹这才生出误会，还望国公爷、国公夫人莫要生气才是。”
为了服软，她直接以国公的爵位称呼夫妻俩。
“裴小姐不是说这事儿要找我们秦家问责？”姜菀虽然懒得与人计较，却又不是老好人，此时不免刺了她两句。
裴婉玉讪讪一笑，莹白的脸颊上闪过羞臊：“是婉玉错了，国公夫人看在婉玉年纪尚小的份上莫要计较了吧？而且今日乃是贵店开张的好日子……”
她后面的话没说，可言下之意在场之人都懂。
“这会儿知道是菀儿姐姐开张之日了，早干什么去了？”洛琳琅憋了许久，总算挣脱自家娘亲的钳制，狠狠翻了个白眼道。
许氏掐了她一下，“少说几句你能掉块肉？”
洛琳琅痛呼一声，虽然不服气，但到底没再说了。
很快大夫就过来了，却因着屋里女眷众多一时不好进门，姜菀见状忙请张氏等众人回雅间暂坐，至于裴婉玉，此时也不好继续呆下去，硬是拽着林媛儿走了。
林媛儿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等着陆青和姜菀，嘴里翻来覆去地喊着“贱人！”
姜菀着实不喜她，但联想到林媛儿的遭遇，一时也不好继续落井下石，只摇了摇头，由她走了。
屋里没什么人了，大夫这才为陆青把脉。
姜菀搭不上手，索性到另一旁帮秦肆处理伤口，看着男人病弱苍白的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她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要不是因为自己……
“你不必难过。”似乎看出她的情绪，秦肆难得温声开口安慰她，眸光微闪间似有阴鸷划过，“肖山已经审问出幕后指使了。”
姜菀悚然一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