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袭素色衣裙,裙摆被划破,白皙如玉的脸上也满是灰尘,但一双眸子却熠熠如水,让人心生好感不忍苛责。
姜菀下意识皱眉,问金檀:“这是?”
“回夫人,这是……”金檀刚欲解释,却被花生打断。
“郡主殿下?”花生蓦地瞪大眼,手中的药碗都被惊得落了地,她蓦地看了眼自家夫人,神情有些仓惶,“夫人,这这,这……”
“是晚晴郡主?”姜菀见她如此反应,几乎瞬间就明白女子的身份,目光也从金檀转到她身上,声音极其平静:“敢问可是晚晴郡主?”
女子看看花生,又定定地盯着姜菀瞧了好半晌,才缓缓点头,启唇道:“你便是阿肆的娘子了吧?”
阿肆……
姜菀猛地一凛,只觉得这郡主果然与秦肆关系不同凡响,竟能叫的如此亲昵。
将心底翻涌的复杂思绪收敛,她轻笑一声,面上毫无异样地道:“原来当真是郡主殿下,只是郡主眼下不是该在京中?这番模样却是为何?”
晚晴郡主微微咬唇,并未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金檀接腔答道:“我们刚出城不久,就在郊外碰到了被歹人追逐的郡主殿下,郡主一直要进城,说是老爷的旧人,所以这才又回来……”
后面的话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瞥了眼身旁的晚晴郡主,眸光隐隐闪过担忧。
她又不傻,甚至还经历过自家夫人没经历过的事情,眼下郡主的模样,很显然另有隐情,再加上对方一直要见老爷。
“花生你先带郡主梳洗休息下吧,我下楼去后院看看。”
姜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晚晴郡主,匆匆留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出了门。
花生都来不及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夫人离开。
金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旁满脸无措的郡主,扬唇笑了笑,安抚道:“郡主不必多想,先安顿下来再说。”
话落,她朝花生点了点头,转身追姜菀去了。
“花生,我是不是给阿肆添麻烦了?”晚晴郡主手里还紧紧攥着包袱,言语间颇为无奈地道。
花生低头不语,只恭敬地朝她屈膝行礼:“郡主殿下莫要多想,且先随奴婢换身衣裳吧!”
晚晴郡主见她对待自己的态度客气又疏离,全无曾经的亲昵,一双眸子微黯。
或许是情绪有些激动,姜菀下了楼,就觉得眼前微晕,连步伐都有些不稳了,还是金檀及时追上来扶了她一把。
“你怎么来了?”姜菀揉了揉眉心,疲倦地道。
金檀微微摇头,轻叹:“夫人,您莫要放在心上,那郡主来之前并未告知我她的身份,只说要见县令大人,我当她是附近受了冤屈的女子,所以才好心搭救一把,哪知竟……”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姜菀伸手打断,“无论是受了冤屈的女子,还是从京中不远万里赶来的郡主,你只是搭救了该搭救的人而已,不必自责。”
“可夫人您……”
“我没事,估计是还没缓过来,所以有些不舒服,我去后院坐坐就好了。”
姜菀摇摇头,并不是很在意地道。
金檀眼底满是关切,想说什么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叹着气,动作小心地扶着她往后院走去。
在后院石凳坐下,金檀就要去张罗着再为她煎一副药来,却被姜菀及时叫住,“你派个人往县衙跑一趟,告诉秦肆说郡主殿下来了。”
不知为何,往日极为顺口的“相公”二字,姜菀此时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了。
金檀欲言又止地看她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摇摇头应了。
随着金檀离开,后院里一时没什么人,就只剩下姜菀一人独自坐在角落处,盯着眼前斑驳不已的石桌发呆。
说来也是讽刺。
那林媛儿昨日才提了晚晴郡主,晚晴郡主今个儿就到了。
姜菀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该作什么表情好。
或许,秦肆知道了会高兴许多吧?
毕竟,连对方送的旧荷包都视若珍宝地藏着,眼下正主来了,不开心才不对劲呢。
她在后院自己一个人心里划着道道儿胡思乱想,丝毫不知道自己竟一言中的……
后衙内。
“你说什么?”秦肆向来冷静地脸难得失态错愕,死死地盯着竹清问道。
竹清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小声道:“知味堂的伙计刚刚来报,说是金掌柜早上出城时,在郊外碰到了被歹人追逐的一女子,带回知味堂后恰好花生姑娘也在,认出那女子正是晚晴郡主……”
“晚晴怎么会来!”秦肆面色越发冷冽,目光蓦地瞪向他:“你先回府,将那个箱子藏好,关于展绍的事情,一个字都不须泄露出去!”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
竹清这下连汗也不敢擦了,一个劲儿地低头应喏,好不容易才等到男人挥手喝退,他立马如蒙大赦地离开。
回府的路上,还不忘哭丧着脸念叨不已:“这都什么事儿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在京中呆着,偏要往这儿跑!”
他这话是除了指晚晴郡主,自然还有那姜家二爷。
要知道,自从姜家二爷来了,自家爷的脸就没高兴过,尤其昨个儿晚上他竟然又来了,与爷在书房里不知说了什么。
总之他走之后,书房里气氛冷的啊,竹清都不敢再回想。
……
另一边,秦肆低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头,深眸沉晦,似有万千情绪掺杂在一起。
“来人,备马车,去知味堂。”
“是,大人。”
虽然此时已然入秋,但正午的阳光还颇为浓烈,姜菀晒了会儿太阳,就忍不住又缩回了树荫下的石凳上坐着。
估摸着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姜菀喝了没多久就开始打盹儿,后来索性直接趴在桌子上眯起觉来。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了前堂喧哗嘈杂的动静,耳朵才微动,就听到金檀急促地喊自己:“夫人,夫人?”
“怎么了?”姜菀迷蒙地抬头看她,声音含糊不清,“外面怎么那么吵啊!”
“晚晴郡主晕过去了!老爷抱着人去荣德堂了。”
金檀满脸急躁,细细看去,还隐隐闪过一丝不虞,“老爷临走前还说让您也跟着过去。”
“是吗?”姜菀微愣,语气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