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隐瞒相公病情，与我又有何好处？”
姜菀无奈地说道，眉眼带了些伤怀。
秦如励见状，顿时不好继续问了。
确实，如山于他们来讲虽然重要，但于三弟妹来说最为重要，毕竟尺西眼下还这么小……
气氛再度恢复寂静。
见秦如励不问了，姜菀不由暗暗抹了把汗，这大哥看似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可到底是勋贵世家出身，敏锐的洞悉力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张氏在旁见姜菀自始至终都尤为镇定地配合自己，心底越发满意。
紧接着她道：“今个儿的事你们都莫要往外说，孩子都还小，离不开大人，你们三个就先回去吧，留下老大跟我一起商量下怎么应付外界打探。”
虽然徐氏和陈氏还有些不信，但眼下张氏和姜菀统一口径，唯一知情的竹清也已经不在府里，她们只好勉强信了。
等姜菀妯娌三人离开，张氏的面色瞬间就凝重了，秦如励见状顿时呼吸一紧，“娘？”
“老大，为娘也不瞒你。”张氏眸光沉沉，神情纵然平静，却也难掩痛色，“如山回城半路遇到劫匪，跌落山崖，目前下落不知，竹清回府就是报信的。”
“可娘和三弟妹……”秦如励大吃一惊，语气不由扬高了些，“为何刚刚不说？”
张氏不虞地看他一眼，秦如励立马低头认错：“娘别生气，儿子就是担心如山，他从小身子骨儿就不好，遇到下雨天本就容易旧疾发作，眼下又跌、跌落山崖，儿子实在是担心。”
“知道你是担忧如山，但老大，眼下你是府里唯一的男人了，就连菀儿都稳得住，你不能稳不住！”张氏语重心长地看着他道，最后一句话更是加重了语气。
秦如励想到刚刚三弟妹的表现，越发觉得惭愧，“是儿子愚钝了。”
张氏叹气，无力地挥挥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个消息也不是指望你出去跟着找人，就是觉得你身为老大，不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萃娘和应娘那里，你就瞒着些吧。”
“好，儿子知道了。”秦如励郑重点头，末了又想到什么，语气越发小心：“那、如风呢？”
“竹清说如风只是受了伤，已经先去县衙喊人了，所以应当没什么大事。”张氏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整张脸都满是皱纹，在烛光摇曳的映照下，让人越发心酸不已。
秦如励只是抬头瞧了眼，立马又低下头去，强压着心底的悲痛，“儿子一定会照顾好家里，务必不让任何风声流露出去。”
张氏默了下，才道：“不流露风声怕是难了，眼下我们只要咬死如山只是受了伤，在乡下村子里养伤就好，至于其他的，不要管也不要去插手。”
秦如励头越发低了，“是。”
这一夜，秦府虽然没有彻夜长亮，但不知有多少人一宿没睡。
姜菀因着要顾忌孩子，即便自己不困，也硬撑着去哄小尺西睡，就这样时睡时醒，直到天边将明，她立马就起身。
“夫人，您这是？”花生一进门，就见自家夫人一身男装，顿时满脸惊诧。
姜菀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床上还在酣睡的儿子，继而朝花生坚定地道：“我要出城，你且先莫要声张，等到傍晚时我若没有回来，你再带着孩子去永安堂。”
“夫人，使不得啊！”花生脸色微变，想也不想地就要拦住她，“您出城又能做什么？万一连您也有、有个好歹，小少爷要怎么办啊！”
姜菀坚定地拂去她的手，声音平静：“我不会做什么的，知味堂每天早上都会去乡下拉菜，我叫上长盛一起过去，沿途看了看，万一能碰到呢？即便碰不到，也比就这么坐在府里干等着强。”
“可、可您这样……”花生想要劝解，可抬头撞上自家夫人坚毅的目光，原本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泄气地挎下肩，“那夫人您务必要照顾好自己，让长盛跟紧了！”
“我会的，你照顾好尺西。”姜菀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脚走了。
花生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回神。
姜菀不想引人注目，自然不会大咧咧的走正门，她以前领着众人逛府时，就曾发现西北角有个小角门，常年锁着，但因着上面有门栓，倒也可以试试爬墙跳过去。
一路上躲开早起忙碌的丫鬟婆子，总算在太阳出来前，从角门处翻出了府。
小角门外是个歪歪斜斜又深又幽长的箱子，偶尔有个挑担的路人，估计是要去芙蓉街早市摆摊的百姓。
出了巷子，姜菀总算得了自由，她左右看了看，紧接着绕到知味堂后门，等着长盛开门。
自从安顺升了掌柜，出去拉菜的活计基本上都交给了长盛，姜菀此时也忍不住暗呼庆幸。
若非当初买下长盛，自己眼下还真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城找秦肆。
后门被打开，姜菀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长盛警惕地道：“谁？”
“是我。”姜菀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眉眼间略带疲倦，那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长盛大惊：“夫人，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副装扮……”
他并不知道昨夜的事情，所以此时见姜菀一身男装站在后门，明显不像引人耳目的样子，顿觉疑惑。
姜菀怕被人发现，顾不得说太多，直接窜到他车辕上，低声道：“先出城，我路上跟你说。”
“好。”
长盛毫不犹豫地点头，继而掀开车帘，示意她进去，但姜菀却摇了摇头，“进去反倒引人起疑，就在外面吧。”
闻言，长盛犹豫了下，到底是点头应了。
虽然姜菀算计的不错，可等她出城时，却还是出了些状况，不知何时，城门已经悄悄戒严，往日姜菀面熟的守城士兵，眼下都不见了，一个个板着脸，凡是进出城门的行人，无一例外都要被查探。
“那边的马车，停下。”还未靠近城门，姜菀就被士兵叫住。
随着士兵的靠近，姜菀只觉得心跳声逐渐加速，声音大到自己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