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记性不错，正是他。”张氏笑着颔首，语气难得有些开怀：“倒是难为他还记得菀儿，不远千里从京中赶过来探望，去年如山成亲时他没到，我还以为是个对菀儿不上心的兄长，今日一瞧，他当时似乎并不知道菀儿成亲之事。”
“怪不得呢。”徐氏轻轻地说了声，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
秦家落难，三个妯娌里，应娘的家人都镇守在东南沿海，就算知道了消息也不能私自离开镇守之地。
眼下菀儿的家里人又来了，就只剩下她徐家毫无动静，仿佛是没有自己这个女儿一样。
姜菀抬眸间，见大嫂面色恹恹的，不由关切地问道：“大嫂，你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徐氏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地应付道：“估摸是昨个儿卓哥儿他们太闹腾了，所以才没睡好，午后抽空眯一会儿就没事了。”
张氏扫了她一眼，没出声。
陈氏大大咧咧的，见大嫂说是没睡好，索性就数落道：“不是我说，大嫂你也太贤妻良母了些，卓哥儿栋哥儿都那么大了，合该分了屋子单独让丫鬟们陪着睡了，你偏偏要把他们都拢在身边……”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能不闹腾吗？”
“应娘说的在理，我回头就让徐妈妈把旁边的厢房收拾下，给这俩混世魔王搬进去。”徐氏柔柔笑道。
姜菀见状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三个孩子都跟大嫂睡吗？”
“是啊。”徐氏笑盈盈地点头。
“那大哥呢？可睡得下？”话说出口，姜菀方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她摸了摸鼻子，讪讪地朝徐氏笑了笑。
“你大哥痴迷读书，十次有八次在书房。”徐氏却似乎不在意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家女儿的头，“也是因着这个，卓哥儿和栋哥儿时不时的就跑来睡，好几次了也赶不走，索性就养成了习惯。”
“老大那里，你能劝就劝，不能劝就跟我说，我来跟他讲！”张氏板着脸，语气严肃的道。
徐氏连忙点头，面容越发温柔：“其实相公没事，他就是比较痴迷读书。”
张氏对此不置与否，但到底是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见老大媳妇不觉得不舒服，她当长辈的自然不会去插手小辈。
婆媳几人说着话儿，那边秦肆就已经走路带风的进了门。
“相公？这么早就下值了吗？”姜菀眨了眨眼，满脸惊疑地看了眼外面的日头。
纵然她向来对时辰没什么辨别意识，却也知道此时时辰还早，没瞧见日头还高高的挂着呢！
“没什么大事，听说姜家二哥来了，所以就先回来了。”
秦肆淡淡地说着，接着朝张氏恭敬地唤了声：“娘。”
“你来的确实早了，姜家侄儿有些累，所以在客房歇息呢，不如你先坐一坐。”张氏笑着嗔道。
秦肆动作微顿，“客房？”
“对。”张氏含笑点头，心情不错的道：“姜家侄儿说好久不见菀儿，想着多停留些时日，为娘觉得既然这是咱们的地方，总让人住客栈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就留了他在咱们府上暂住。”
秦肆双眸微眯，淡淡地扫了眼姜菀。
姜菀极怂的抱住儿子。
天地可鉴，留姜瑄暂住可不是她的主意！
“娘安排的极好，那等会儿就不必在后院摆膳了，直接摆在前院吧，正好儿子也可以跟瑄二哥好好喝两杯。”男人收回目光，恭敬又平静地说道。
张氏想到旁边的徐氏和陈氏两个儿媳妇，不由点头：“也好，你二哥没跟着你回来？”
“娘派人去的时候，二哥刚被我安排着办事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估计要晚膳前了。”秦肆颔首淡道。
“这也无妨。”
张氏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办事也没办法，索性挥了挥手，打发他道：“左右书院那边也派了人，估摸待会儿你大哥就回来了，你们兄弟俩要好好招待姜家侄儿，莫要怠慢了。”
“娘吩咐的是。”秦肆低头应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却满脸寒霜。
姜菀离得他最近，感受到男人周身弥漫的凛冽气息，下意识地抱着儿子往旁边陈氏的方向挪了挪。
“菀儿，怎么了？”陈氏刚好回头，见她这样不由奇异地问道。
姜菀干干一笑，顺势伸手往儿子屁股下摸了摸，解释道：“没事没事，小尺西有点儿不安分，我看看是不是尿了。”
陈氏还未开口，窝在她怀里的晴姐儿就跟着开口了：“小婶婶，小弟弟没有尿哦，他好乖的，吃的可香了！”
“吃？”姜菀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去，惊得“啊”了一声，忙伸手去拽。
臭小子正吃她的衣服呢！
“怎么了？”张氏目光看了过来。
姜菀忙摆手道：“没事娘，小尺西开始拽我衣服啃呢，估计是饿了。”
“那就让安嬷嬷带下去喂点儿羊奶吧。”张氏含笑地说着，站在她身后的安嬷嬷立马走了过来。
姜菀也知道自己眼下没了奶水，喂不了儿子，只能看着安嬷嬷把他带走。
那边秦肆见儿子走了，也跟着朝张氏拱了拱手，“若是娘没其他事情吩咐，儿子就先去前院让人准备招待瑄二哥的事情了。”
“去吧。”张氏挥挥手，满目慈和。
秦肆一走，屋里气氛顿时又好了起来。
陈氏笑眯眯地跟姜菀打趣：“要不是那天晚上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如山私下与菀儿是那个样子，倒是温柔体贴极了。”
“二嫂又开始逗我了。”姜菀脸颊微微泛红，嗔道。
“哪有，菀儿听不出嫂子的羡慕吗？”陈氏哈哈一笑，顺手就摸了下小尺西的脸。
姜菀默默地低下头，装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