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吃了一会儿其实已经垫了底，不过离吃爽还有些距离。
顾亦宁前世的习惯，是不会让自己吃到十成饱的，过饱易困，而她的职业，不允许自己三不五时地犯困。
今天，有酒，有菜，有……萧煜轩。
好像吃饱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嗯，吃饱了才有力气，接下来她还要给影一上挂吊针呢。
这次吃了九成饱，这已经算是破天荒头一次了。
营帐内没有床榻，就一张床，然后就是放饭菜的桌子和凳子，地……好像也不是很平整的样子，打地铺好像也不合适。
顾亦宁有些迟疑，床倒是不小，两个人睡……应该也不会碰到吧？
楚河汉界的话，应该也能安稳地睡上两晚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她很清楚萧煜轩来军营肯定是有事要跟曹向武商量的，曹家是他的母族，实力强大到连皇室都忌惮，如果他真的打算反击，曹家一定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这一次来，定然是来跟曹家表达这个意愿的。
但是曹家的老当家当年和东离太祖关系真的非常不错，又秉持着低调的家风，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到底是持一个怎么样的态度。
这次来，肯定是需要曹家给一个态度的。
顾亦宁看看有两床被子，就给自己铺了一床，想了想，也给萧煜轩铺了一床。
还好他们这次出来，玉锦和小景坚持非要带很多东西，所以被子什么的也带了几套，现在军营之中，虽然只有一张床，但是至少可以有两床被子。
就是夏季被子薄，若是冬天的话，整个人被子一裹，好像安全感更足一点。
安全感啊？
顾亦宁想到了这个词，又沉思了一会儿。
好像，萧煜轩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危险的感觉，真的睡在一起，就算他真的逾矩的话，她能接受吗？
心中有些答案似乎就要冲破了胸膛。
她不想去承认，或者说，承认了又如何，承认了还是没有结果，没意义的承认罢了。
今天确实累了，白日里在马车里睡得不踏实，后来又给影二治伤，现在晚上喝了点酒，确实也有了一些困意，索性她就不等，钻进被窝先睡。
这大晚上的，萧煜轩大概是跟曹向武去商量正事去了吧？
先睡再说，她铺好了被子，他应该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结果一夜很是安静，顾亦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初升了。
萧煜轩，竟是一夜未归？
顾亦宁起身，撩开军营的帘子，却见萧煜轩正从外面走进来。
“你一夜没睡？”顾亦宁看着他，“和你二舅父聊了一夜吗？”
“我去照看影一了。”萧煜轩笑笑，摸摸她的头，“我看只有一张床，怕你睡得不舒服，就没回来。”
顾亦宁回头看看营帐：“路上又不是没睡过，王爷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
“不是讲究。”萧煜轩看着她，正色道，“我想让你留下来，但我知道你还在思考中，如今我们这样身份，我若是晚上动了邪念，想用些不正当的手段把你留下来……”
顾亦宁愣住，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目光中似乎有星火，只消一点炭火，就有燎原之势。
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深幽地仿佛能把她吸进去，夏日初升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仿佛这四年的时光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了任何阴霾，他依然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她知道，他的内心，其实一直都是。
只是形势所逼，他若不自保，便只能任人鱼肉。
可饶是如此，他在她面前，还是保持着那最初最纯粹的心，不曾隐瞒，将心中的阴暗与光明都一并说于她听，倒显得比常人更加磊落。
“我想留下你，但希望你是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萧煜轩继续加了一句，“也许你与这世上的女子的想法不同，可我知道，这世道对女人的名节要求总是比男人要更高一些，你若是不想留下，留下清白，将来若是遇到了比我更好的人，对方也能更加重视你。”
顾亦宁忽地笑了起来：“煜北王何时这般没自信了，这世上，竟也有比你更好的人？”
“我心中自然是没有。”萧煜轩叹口气，“可若是你觉得与他在一起更幸福一些，又不用遭受我这里的刀光剑影，阴谋算计，我也能理解。”
顾亦宁笑意更浓，一字一顿地道：“也许……我可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什么？”萧煜轩有些懵，忽地傻眼。
“我说，我怕是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了，我已经找到最好的了，怎么办？”顾亦宁略有些委屈地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
萧煜轩不敢猜，不敢下结论。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对一件事如此没有把握。
“傻子，我不想失眠了，我决定留下了。”顾亦宁把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着他。
“真的？”萧煜轩喜形于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顾亦宁退后一步，“不过我有条件的。”
“又有条件？”萧煜轩原本想要上前拥抱的手停在了半空。
顾亦宁看着他：“你是个好人，对我很好，但这只是在我面前，离开了我，你还有很多身份，你是东离的皇子，煜北王爷，也许将来会走得更远，爬得更高，到时候一定会有你身不由己必须要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皇上赐的妾室，大臣跪着求你纳的侧妃，甚至还有大家评判你那位不太贤德的王妃，要求她让位的……”
“我不会让……”萧煜轩试图打断她的话，却被顾亦宁阻止。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你一定不会让这些事发生，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尽力去做。”顾亦宁摆摆手，“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并非人力可为，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萧煜轩点点头，“只要我能做到，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