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亦宁就拉着一脸黑眼圈的南堂筠上了马车前往皇宫春日宴。
京都城中的贵女贵妇都来了，都是为了朝廷祈福，谁也不甘落后。
顾亦宁好好给南堂筠打扮了一番，但她模样确实憔悴，用了上好的胭脂水粉都盖不住。
身子瘦得仿佛春风一吹就要散了一样，被她拉着走，也是摇摇摆摆。
坐了宫里的小轿，南堂筠是侧妃，没有资格坐的，只能在一旁走路跟着。
进宫这件事，听上去像是恩德，其实身体十分受罪。
就这样，她每三日都要被顾亦宁拉着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晚上还要开夜工，她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快撑不住了，怕是要英年早逝。
可她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若是完不成，她可能就会被秘密处死，完成了，虽然亏损身体，但肯定能多活几年的。
南堂筠咬牙，她还是想活着的，而且她也想让那些从小鄙视她的人，看到她为南樾做出一番功绩来。
从小他们就嘲笑她身子差，不能练武，还偏想要学这些。
一个连保护自己都困难的细作，学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她偏就不服，偏就要学，不但要学好，还得出任务，还得把任务完成好，到时候她要让所有人都侧目。
等她立了功，她要升职，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跪在她脚下。
看他们到时候还能说她什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种话。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脚下就有劲了，昨夜一共才睡了一个半时辰，现在也精神了很多。
终于到了凤仪殿，京都的贵女们都纷纷到了，顾亦宁看着阮氏带着顾悦然也来了。
看上去，阮氏这几日可能也睡得不好的样子，面容有点憔悴，也隐约可见黑眼圈。
顾亦宁忽然想起来，之前顾悦然也带过黑绿宝石，不过她当时不想把事情闹大，帮她解毒了。
这几日萧煜轩查京城的解毒丸，没怎么管安国侯府的事，但是确实也没发现有解毒丸流入那边。
应该……不会是毒瘾后遗症吧？
不对啊，当时中毒的也只有顾悦然一个人，可阮氏是没事的啊，这黑绿宝石好像需要长期接触皮肤才容易中毒，稍微远一点的，接触少的人不容易中毒。
那她现在这病容满面的，难道只是生病了？
难怪呢，她打了顾知成一顿，这些日子阮氏都没来找她麻烦。
看来应该是病重了，不过现在能起床了，少不得又要被她找麻烦了，不知道她是打算在宫里发难，还是回家之后再想法子折腾她。
算了，阮氏虽然烦人，但脑容量不大，好对付。
“太子妃来了。”有人说了一声。
顾欣然几乎是踩着迟到的点到达凤仪殿的，和上次顾亦宁见到的她不同，这次她只带了四个嬷嬷。
还好，她还知道这是后宫，没带她那十六名男护法。
不过四个嬷嬷也很夸张了，她们这些贵女们没一个带丫鬟的。
当然了，要带嬷嬷来，也是要提前报备的，她带四个，肯定也是提前跟皇后说了，皇后肯定也准许了。
这是正常流程，顾欣然在宫里这么久，不至于这么蠢。
不然以前她也没法子把顾悦然当枪使那么久，阖府上下，除了几个人精的老嬷嬷，基本上对她观感还挺好的。
“皇后驾到！”有太监传话，大家赶紧找位置站好，整整齐齐几列，看着皇后的凤驾莅临，大家赶紧跪下，恭恭敬敬行礼。
顾亦宁斜眼看去，顾欣然不管跪下还是起来，都是嬷嬷扶着的。
看来对这个孩子是真的保护得相当仔细了。
不过一个母亲，对孩子过度保护也正常，只是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显然是来路不正，如果她知道她怀的孩子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她会不会……
顾亦宁心中立刻摇头，顾欣然这样的人，只要灾难不影响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就算到时候满城灾民，饿殍遍地，她也不会在意的。
关键是，现在涉及还有顾知成，到时候真的出问题了，正常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吧？
顾亦宁叹气，她可以理解母亲不舍得舍弃十月怀胎的孩子，不止这两个，另外还有九十八个呢，各个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南樾这一招太阴狠了，能用这个法子生儿子的，家境都不差，有钱有势，到时候就算是朝廷出面，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人杀了自己的儿子。
目前找到了五十多个傀儡，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也是各地乡绅的独子。
看样子都是多年生不出儿子的，所以才会寻求偏方。
现在只有两个法子，一是等南樾发动了之后，朝廷下斩杀令，或者让傀儡们先杀了自己的家人再去祸害整个东离。
另外一个，就是让做法的那个想法子，将这个禁咒结了。
稚子无辜，顾亦宁知道那些傀儡孩子里，虽然有顾知成这样的熊孩子，但也并非人人都不值得活下去。
就算是顾欣然肚子里的那个胎儿，如果是个正常孩子，她也并不觉得因为他来自敌人的肚子里，就没有资格活下去。
祸不及孩子！
顾亦宁叹气，又看了一眼南堂筠。
她是笑着看的，看得南堂筠心里发毛，每次见到她这样笑着看自己，她就很不安。
总觉得是在用眼神剥光她的衣服。
原来不止男人的眼光可以脱女人衣服，女人看女人也可以！
只是，王妃看她的眼神又有几分不同，她就是看不懂这份不同。
不止是脱了她的衣服吧？
她很没安全感，于是抓住了桌子的边，抓得很重，连手指关节都发白了，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抖。
“筠儿，是身体不舒服吗？”顾亦宁忙握住她的手，小声询问。
说是小声，但是又刚刚好，可以让旁边的一圈贵女都清晰地听到。
众人于是都转头看向她们：“煜北王妃，这是怎么了？”
顾亦宁有些担忧地道：“筠儿妹妹看上去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先去找太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