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又转头看向柳子墨,双手支着下颌,道:“柳叔叔,你快醒来吧,以后我不说你长得丑了。我爹爹说,人睡久了会变傻的。你如果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烤鸡了。景行还没吃过你做的烤鸡呢,我说天下第一好吃,他还不信。”
景行虽然不爱吃什么烤鸡,但是想到这个人救了娘亲和姐姐,自己就愿意来陪他说话。
日子一天天地过,转眼又到了一年中秋。
沈聿知与陆沅沅终于回来了。
还带回来好消息:经过这两个月的调理,景初的身体好了许多,现在已经会叫爹爹,娘亲和舅舅了。
陆沅沅听着沈聿知跟洛染说景初的事情,在一旁忍不住纠正道:“景初最先说的是姑姑,好么!”
沈聿知笑笑:“对,是姑姑。”
陆沅沅得意地晃晃头。
洛染看着两人,道:“最近舅母真是为你们担心坏了,这回好了,你们回来了,亲事也该抓紧办了……”
没等说完,陆沅沅忽地起身:“我去看看青宁!也不知道她脸上的伤好没好呢!”
说着,人就没了影。
洛染哭笑不得:“她怎么还这么风风火火的。”
沈聿知也宠溺地笑笑,想起外甥女脸上的伤,笑容一点点冷下去,问:“皇上说怎么处置柳家了吗?”
洛染点头:“如今柳子墨还没醒,我想……”
沈聿知:“你想用柳家人的命,报答柳子墨的救命之恩?”
洛染摇头道:“我没那么糊涂。柳家犯下的罪自该受到惩罚。皇上也下令诛九族。可是……”
她有些说不上来。
沈聿知叹了口气:“好了,我明白。你只是不想伤及无辜吧。”
洛染点头,看着沈聿知道:“表哥,或许我这个比方有些大逆不道,可我只要一想到如果当初你跟舅舅被太子连累,沈家上下如现在的柳家一样,我就无法呼吸。”
沈聿知看着她半晌,道:“好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让父亲劝说皇上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皇上肯定明白这个道理。”
洛染点点头,道:“皇上如今虽然好了许多,可身子骨彻底垮了,有时候上朝上到一半,就得宣太医了。”
沈聿知看了外面一眼,低喃:“是啊,又要变天了。”
宣元十七年十一月初一,皇上下诏退位,禅位于皇太子陆今安,年号丰正。
洛染入主凤栖宫。
太上皇搬到行宫休养身体。
丰正元年,新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对宣元十七年的叛乱进行清算。
在逃的陆怀州贬为庶民,一旦捉住,终身监禁。
柳家因为柳贵妃暗害皇上,九族内全部斩首示众,但因柳子墨救皇后和公主有功,除却康乐侯等直接参与逼宫的被处死之外,其他人流放,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朝中大臣更是大换血,从前先太子和三皇子一脉彻底清除。
丰正元年年后第一次上朝,傅今安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下面的群臣,内侍李成济高呼:“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就见仍为兵部尚书的谢航出列,道:“启禀皇上,臣有事起奏。”
李成济愣了一下,他是李宝林的干儿子。太上皇搬去行宫后,李宝林自然也跟着去了。
李成济从小跟在李宝林身后,干爹英明,就算先太子在世时,干爹也对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恭敬有加。
还记得他当时问过:“干爹,您放着太子爷不巴结,巴结一个臣子有什么用?”
李宝林却斜了他一眼,拍着他的肩膀道:“成济啊,记住干爹的话,以后对指挥使大人客气点,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你的造化了。”
从那时起,李成济就跟着干爹,只要不是违背皇上的意思,他能给这位指挥使大人行的方便绝不含糊。
于是,他看着这位指挥使大人一路从宣王成为太子,到如今的九五之尊。
干爹说的没错,他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新皇一登基,就封他为大内第一总管。
此时李成济看着出列的谢航,心中忍不住讽刺了一下。
“谢爱卿,有什么事。”
傅今安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淡淡地问。
这个扳指,还是他刚刚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皇上赠与他的,也是象征指挥使的身份。现在,锦衣卫已经交给长影负责,这枚扳指,长影却说什么也不收。
谢航听着头顶上淡淡的声音,一时有些拿不准,这位新皇的心思可比先皇难猜多了。
也幸亏当时他当机立断,在新皇还是太子南巡的时候,不惜拼上全部身家暗中查探,这才在太子出事的第一时间出现,虽然没有冠军侯的功劳大,但是放眼满朝文武,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了。
这也是傅今安登基之后没有孤立谢家的原因,反而赏赐良多。
他不能让满朝文武心寒,所以谢家之前的所作所为,他还要等待机会处理。
谢航不知道皇上此时心中想了这么多,还因为谢家如今的地位暗自窃喜,道:“启禀皇上,如今您已登基两月有余虽然二皇子尚在江南休养,但长公主和太子仍离不开皇后娘娘照顾,加上太后娘娘,皇后实在是辛苦备至……”
傅今安低眉看着手上的扳指,唇角微微勾起。
谢航见状,声音又大了几分:“后宫空虚,不利于国本。臣恳请皇上选秀,以造福万民……”
“呵!”
谢航还未说完,被一声冷笑打断。
他回头不悦地看了一眼:“庆小王爷,难不成你想阻碍皇上选秀?”
陆久臣忙摆手:“哎我说谢尚书,您一把年纪了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别动不动就乱给别人扣帽子!什么叫我想阻碍皇上选秀,你以为皇上是昏君吗?被你三言两语就迷惑了?”
谢航为官几十载,还从来没有人在大殿之上这么与他说话,顿时气得胡子抖了抖。
陆久臣却还再继续道:“再说了,怎么皇上多睡几个女人就造福万民了?按你那么说,还要外面那些将士们做什么?还有,陆怀州逼宫,先皇受辱,公主险遭不测,皇后只身冒险,你以为罪魁祸首是谁?还不是你口中那些所谓的妃子?”
转头看向皇上,拱手道:“皇上,依臣之见,这女人啊,才是乱家之本,祸国之源,能远离还是远离吧!”
说到最后,竟有些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