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早有心理准备。
可听见这两个字时,沈玉婉依旧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医生告诉她,徐崇瑾的病情是在可控范围的,他之前是因为积郁成疾,抑郁失眠。
“可如今你回来了,他的心病解决了,应当是会一点点好起来的,不用担心。”
走出心理所。
沈玉婉神色恍惚,心病,她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徐崇瑾的心病……
压下复杂的情绪,她照常去医院看望陈婶,一进来,却撞见护士神色焦急通知她——
“不好了!沈同志!你母亲不见了!”
陈婶不见了!
沈玉婉脸色骤然一慌:“怎么回事?”
“今天她情况还可以,说是想去外面晒晒太阳,医生也同意了,我们就带她出来走走,结果就一个转头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护士也急得很。
陈婶是首都人,对沪南丝毫不了解。
自从来到沪南后,她整个人就一直待在医院。
他们实在是不知道她能去哪儿!
陈家人也很快赶了过来。
所有人当即以医院为中心,四散开去寻找陈婶的下落。
可找了好几个时辰,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嫂子她从来没来过沪南,现在一个人神志不清的,还能去哪儿?”陈母着急地带上了哭腔。
陈肖然扶着陈母:“妈,你别急,护士说了,婶婶今天是清醒的,万一她只是想在沪南逛逛……”
“逛逛……”
这个词猛地触发了沈玉婉的记忆。
她猝然抬起头:“我知道她可能去哪儿了!我去看看!”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你要去哪儿?”
“有轨电车!有轨电车的车站!”
沈玉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步却未曾停下半步。
她怎么能忘了,这是陈婶和陈安宁的约定啊!
曾经陈婶跟她提过,小时候的陈安宁在报纸上看见有轨电车的照片时很感兴趣,陈婶就答应过她,等长大了就带她来沪南看有轨电车!
意识到这点。
沈玉婉心里是又急又愧疚,陈婶分明提过的,说来沪南要和她一起看电车,自己竟然还是忘了!
可身为陈安宁,身为对电车很感兴趣的陈安宁,她到沪南怎么会忘记这个约定呢!
是她还没做好,是她没有真正做好‘陈安宁’这个身份。
一路跑到有轨电车车站。
沈玉婉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排椅上的熟悉身影。
陈婶就这么站在那里,神色是异常的平静。
“妈——”
沈玉婉心落了定,惊喜地扑过去,紧紧抱住了陈婶。
“妈,你吓死我了,不是说好一起来看的吗?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她呜咽说着话。
沈玉婉哭了一会儿,可很快,她却注意到了不对劲。
平时自己出现在陈婶面前,陈婶一定会回应她,也会回抱她。
可今天,陈婶就这么任她紧紧抱着,也不回应,也没有说话,整个人就这么呆滞坐着。
心头咯噔一下。
沈玉婉怔怔松开了陈婶,正要说什么时,她看见了陈婶手里捏着的一张照片。
那是陈安宁的那张遗照。
脑中轰然一下,沈玉婉登时心口空了,她对上陈婶的眼神,神色露出了一抹心虚来。
而这时的陈婶红着眼,静静地望着她。
陈婶抖着手摸上沈玉婉脸上的那道伤疤,声音沙哑哽咽。
“宁宁,为什么你跟照片上长得不一样了?”
“我现在很混乱,可又好像很清醒。”
“小姑娘,你告诉我,到底你和我手里的照片,谁才是我的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