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嗣音眉眼弯弯,两三步走到莎拉菲尔面前,歪头低声喊了一声:“女王陛下。”
语气带着熟稔的俏皮。
莎拉菲尔面容慈和:“嗯?叫我什么?”
陆嗣音眨眨眼,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倾身轻轻抱住她:“奶奶,好久不见。”
几年前在l国之所以答应为莎拉菲尔解毒,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位温柔强大,经历了岁月更迭,人生起伏,却依旧能包容一切的老人,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陆嗣音不可控地觉得很熟悉,让她忍不住想要亲近。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又十分奇妙。
曾经有四位老人在陆嗣音生命中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记,后来却没有机会见他们最后一面,再后来,她擅自忘记了他们,甚至名字和长相。
直到前段时间,陆玉亮提起,她波澜不惊地将一些只言片语的信息记下来。
她的爷爷奶奶叫陆书勇和卢云。
外公外婆叫许万杰和黄媛。
陆嗣音很高兴,她知道了他们的姓名,也知道他们是华国令人敬佩的科研英雄,他们至死都在牵挂着她和姐姐。
陆嗣音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莎拉菲尔如此亲近。
她想,若是奶奶和外婆还活着,一定会和莎拉菲尔一样温柔宽容,一定会如她一般对自己很好很好。
莎拉菲尔欣慰地拍拍她的后背,再开口时,这位对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的人,声音竟然有些哽咽:“终于回来了。”
陆嗣音心中洋溢着暖意:“嗯,我回来了。这次多陪你一段时间。”
莎拉菲尔很快调整好情绪,拉着她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毫不避讳,也不设防,可见她对陆嗣音的信任。
音舞见此场景,不禁暗暗心惊,低下头自觉留在了门口守着。
陆嗣音并不多看,跟在她身后目视前方。
有些东西莎拉菲尔可以信任她,但她却不能放任自己真的随心所欲,丝毫不避嫌。
两人走到大厅,莎拉菲尔刚拉着陆嗣音坐下,握着她的手,还没开口,就听见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一位有些年长的女仆低着头进来,恭敬道:“陛下,布兰温王子和乐姗王妃他们一家人求见。”
莎拉菲尔笑起来,对陆嗣音说:“许是听到你来了,立马就坐不住了。”
陆嗣音说:“正好,我也想他们了。”
莎拉菲尔看向仆人:“让他们进来吧。”
“是。”
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响起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明显带着几分急切。
人未到,声先至。
“若拉姐姐……”艾莉安娜耐不住性子,语气兴奋。
卡哈尔声音紧跟其后:“艾莉安娜,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儿?”
“要你管,你就是嫉妒奶奶最疼我,知道她不会怪我,哼!”
“……幼稚。奶奶明明对你对我都一样。”
“你才幼稚……”
乐姗头疼道:“再吵,你们两个都别想见若拉了,给我麻溜滚出去!”
布兰温毫不犹豫地应和:“你妈妈说的对。”
这么多年没见,这一家人怎么一点儿也没变。
陆嗣音听见这段对话,哭笑不得。
渐渐一家四口的身影出现在大厅,艾莉安娜当即忘记了刚才自己母妃的训斥,嗖一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陆嗣音怀里。
陆嗣音身体微微向后倾,笑着说:“艾莉安娜,怎么每次见了我就是这种欢迎仪式?”
艾莉安娜抬起头:“还不是我太高兴了。”
莎拉菲尔故作生气道:“所以艾莉安娜是见了若拉就忘了我这个奶奶喽。”
艾莉安娜一碗水端平,忙不迭开口:“没忘没忘,虽然早上刚见了,但我依旧很想奶奶。”
莎拉菲尔被哄得顿时大笑起来。
陆嗣音看向布兰温夫妇:“王子,王妃。”
乐姗红了眼,忍不住责备:“怎么?多年不见,和我们这么生疏了?”
陆嗣音无奈,立马改口:“干爸,干妈。”
乐姗噗嗤笑起来,和她拥抱:“几年前离开时,你说自己此去恐一去不返。幸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陆嗣音眼中水光闪烁:“嗯,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再回来,让你们担心了。”
布兰温将妻子揽进怀里,宽慰道:“若拉回来就好,你可以放心了。”
“嗯嗯,我知道。”
知晓陆嗣音身份的只有他们几人,既然她已回归,暂时也不打算离开,公主的身份便也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
万一再出现今日在广场上发生的事情呢?
所以莎拉菲尔提议:“若拉,你既已回归,可有公开身份的打算?”
陆嗣音对这件事还真没想过,对她来说,公不公主只是一个称号,她从未奢求,也从未在意过。
只是……
她想起了许广霖可能会出现的三处地点,其中一个不就是l国皇宫宫殿吗?
既然要查,公主的身份似乎方便一点儿。
陆嗣音想明白后,说:“奶奶,可以公开,不过要在公开的时候,我希望能说明,我不会参与女王之位的选举。”
莎拉菲尔叹息:“若拉,你知道的,我从不怀疑你的初心和目的。就算如此,你又有何不可?这个位子从来都是能者居之。何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陆嗣音握住老人温暖苍老的手掌:“我当然知道,但您没有这个想法,却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觉得我不怀好意。众说纷纭,不知道到时候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这……有损皇室名誉。”
布兰温突然开口:“母亲,您答应若拉吧!若拉说得不无道理,您难道忘记了五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吗?”
莎拉菲尔登时沉默下来,艾莉安娜,卡哈尔和陆嗣音皆面露疑惑,明显感知到一提到五十年前,她老人家虽然依旧看起来面色平静,但情绪明显与之前不同,多了少许沉重和避讳。
“既然如此,”莎拉菲尔松口:“就这么办吧。若拉,我打算在我七十生辰宴上将你的身份公开,如何?”
陆嗣音诧异抬头,老人七十寿诞,是全国最隆重,也是排场最壮大的宴会,竟然要这么郑重地介绍她吗?
她可是听闻,倒是会来数不清的媒体,全国数一数二,难得一见的大人物都会齐聚一堂。
陆嗣音有些犹豫:“会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