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嗣音听言表情僵了一瞬,她如今的确许多事情都记不清或者记不得了。
更别提不知道五年前什么时候写的一封信。
“记得啊。”陆嗣音故作轻松道:“怎么会不记得?”
陆静姝说:“那你说说上面写了什么?”
陆嗣音笑道:“我写的,我还能不知道内容?姐,你干嘛考我这个?”
陆静姝哼笑道:“你说呢?现在你说得每句话我都得琢磨几遍。”
简直被她忽悠怕了。
陆嗣音内里心虚,表面上那是看不出丝毫。
“好吧,我错了。”
陆嗣音敷好药,就和陆静姝来到楼下。
发现周子佩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拿的外套穿上了,和她身上的裙子颜色一模一样。
穿出去,几乎毋庸置疑会被人误认为情侣装。
这个男人……真是已经不能说是闷骚了,应该是明着骚啊。
陆嗣音觉得他西装袖子上的纽扣很是熟悉,仔细一看,就发现那不是他从她手里抢走的那个吗?
陆嗣音好像知道周子佩是如何发现自己没有失忆的了。
看他当时那么抵触,如今倒是屁颠屁颠地戴上了,变脸真快。
……
厚重的窗帘垂落下来,将外面大亮的天光完全隔绝在外。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处处透着压抑,阴沉和暗淡。
地上堆满了空了的酒瓶,浓重酒气充斥着整间屋子。
柳辰安曲腿坐在地上,昔日光鲜亮丽的首长,如今垂头丧气,周身气压如极地寒冰。
他闭上眼,脑子里又出现柳闻临死之前的场景,他拼死将自己挡在身后,整个人瞬间被打中心脏,胸口冒出一个血流不止的洞,身上是血,手上是血,脸上也是血,源源不断,无处不在的鲜血。
阿闻……死了……
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
那个一直视他为亲生哥哥,
唯一一个全心全意信任于他,忠心于他的人,死了。
柳辰安突然仰头开始笑,越笑越大声,却怎么看怎么苦涩,怎么听怎么像是悲鸣。
柳闻走了,陆嗣音也走了……
“都走了呢……”
他再一次被抛弃了。
柳辰安手扶着额头,难受地弓起了腰。
他感觉有人拿着拉锯从自己头骨处开始锯,一阵阵钝痛侵蚀着他的理智,脑子里混乱不堪。
他听到近在耳边的一声声斥骂和诅咒,话语间恶毒不已。
“都是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诅咒你永远不得好死,永远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信任和爱!!!你不配!”
“柳辰安,没人会全然信任你,你获得的只有数不尽的背叛!”
一声声不堪入耳,带着恨意的责骂全部一股脑地钻进他的脑子里。
柳辰安双眸像是染了血,一片赤红,眼神又冷又鸷,面皮绷得死紧,表情毒辣而森冷。
若是房间里有另外一个人,铁定会被他这副令人不寒而栗的样子吓晕过去。
柳辰安掌心死死抵着额头,眼前场景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整个人宛如置于半空中不停旋转。
砰一声巨响,他狠狠将酒瓶砸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碎片崩得到处都是。
“闭嘴!”
柳辰安试图震慑住那些聒噪的声音,让周围彻底清净。
一声叠着一声的刺耳叫骂蓦地停滞一瞬,接着宛如潮水般退去。
他听见一道冰冷无情的男声:“将他丢过去,活着出来才算是优秀的实验品。”
轻松一句话便决定了他的命运。
柳辰安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浑身僵直,世界天旋地转,他歪倒在地上,玻璃渣刺破皮肤,扎进血管,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花。
……
陆嗣音问:“我们现在在南山洲吗?”
她得赶紧去找音舞才行,不知道她留在联邦政府那么多天,有没有出事。
周子佩说:“不是,还在l国。”
陆嗣音眉头轻拢:“不行,我今天就要回去。”
周子佩看出她的担忧,宽慰道:“放心,南山洲出不了事。当我们在云霓山,桔都村行动的时候,他们也在南山洲开展行动。你将这么多年收集到的联邦政府的行径全部传给了陆家,陆家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爆在网上,证据确凿,轰动全洲。各家各派更是在看到私下工厂的真面目时,就已经深信不疑。”
“联邦政府在南山洲维系百年的形象轰然崩塌,已经失去了人们的信任和推崇。所以陆家便联合起所有人讨伐联邦政府,这其中就包括三大家族,玫乐堂和鬼影。”
“至于,你那个小助理是个聪明的,找住时机和陆家里应外合,联邦政府群龙无首,只有几位没有兵权的长老和长使成不了气候,所以攻破的很是顺利。”
陆嗣音慢慢消化着这些信息,惊诧于他们筹划得如此缜密,同时兼顾l国和南山洲两处战况。
“这么说来,不过我们虽说扳倒了联邦政府,暂时取得了胜利,但私下工厂其实并没有完全除去。”
南山洲的那所工厂已经事先被柳辰安搬空,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另外两处还没有人知道真实地点。
私下工厂才是万恶之源。
还不知道柳辰安未来会作什么妖。
更何况,走到这一步,还有许多疑问未解。
舅舅的下落,以及五年前和程至博最后一面后,便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陆嗣音在联邦政府中也从未见过他。
关于舅舅的事,陆嗣音决定日后这些事情告一段落,再如实相告吧。
“先不急,”陆静姝半躺在沙发上,“等你的伤好彻底了再回去。先让那边的人收拾好烂摊子。”
也是,现在急着回去,那不是想干活吗?
陆嗣音想清楚后,突然也不着急了,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舒适葛优瘫。
正好这段时间在l国,或许可以去看看那些人。
许久未见,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
时间还早,陆静姝盘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打着游戏,陆嗣音打个哈欠,果然起得太早就容易困。
她靠在陆静姝肩膀上,闭眼睡觉。
周子佩毕竟是l国首富,公司一堆公务等着他处理,在家里也闲不下来。
而楚冕身为医学会会长,本就耽误了不少时日,接下来的一个重要会议也不得不出席,准备准备就出门了。
兜兜转转,他们都没变,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