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嗣音被他们两人吵得头疼,眼见没有丝毫自觉要停止的意思,甚至愈吵愈凶,忍无可忍冷声喝道:“闭嘴!”
周子佩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柳辰安同样闭上嘴,一时无言。
陆嗣音闭闭眼,语调无奈又疲惫:“再吵就滚出去。”
柳辰安知道她的性子,这个时候要再探测她体温,只会惹得她不快。
便只能回到自己座位上,低头看桌上的文件。
周子佩看着陆嗣音几次欲言又止,心里焦急,想要解释,却看见陆嗣音闭上眼似是要睡觉,对柳辰安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平静的态度无不彰显着她对自己并不在意。
虽然从始至终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陆嗣音,从来都是陆嗣音,但并不知晓真相的蝶音好像也不在意自己曾经是否谈过恋爱,是否有过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经历。
她置身事外,充耳不闻。
周子佩突然感觉有些挫败,人生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生出几分对自己的怀疑。
躺在靠背上,闭着眼的陆嗣音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从未离去的视线,隔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两人仿若隔了千山万水,一方拼了命也抵达不到对面,一方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陆嗣音顿时觉得心口窒闷潮湿,像滞留拥堵的潮水,强迫自己忽视这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冷心冷情拒他千里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就只有几分钟,但陆嗣音感觉好像有半辈子那么久,终于等到稳重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周子佩出去了……
陆嗣音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有没有再回来,整个路途她都在睡梦中,不敢睁眼,醒了就强迫自己重新睡过去。
直到柳辰安温声将她叫醒:“蝶音,到了。”
陆嗣音长睫拨动,像忽闪着翅膀的蝴蝶,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任何残留睡意。
柳辰安愣了一下。
陆嗣音站起来,眼神状似无意扫过右边的空位,掩盖转瞬即逝的那抹失落,冷静地说了一声:“走吧。”率先迈步走下飞机。
出来后也没看见周子佩的身影,或许早就已经离开了吧。
“少将!”音舞朝陆嗣音挥手,把手里的行李往身后一推,走过去。
云南本推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她后面,未曾预料到她的动作,猛的被两大行李箱像巨兽一样撞在他腹部,轮子碾过白净的鞋子。
顿时吃痛地闷哼一声,龇牙咧嘴,却敢怒不敢言,兢兢业业地揽着所有行李。
音舞走近,对柳辰安点头颔首,态度就比较冷淡了,之后挺胸抬头站在陆嗣音身后。
柳辰安好笑道:“怎么感觉我这个首长还没你这个少将面子大?”
陆嗣音:“毕竟我有两层面具。”
柳辰安:“……”
这笑话挺冷的……
从机场出来,柳辰安对陆嗣音说:“总部还有事,我就不送你到家了,严助理会开车送你回去,好好休息,若再生病,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陆嗣音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一顾点头,“不用麻烦严助理了,我的车来了。”
一辆军事专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门口,引得不少人投来视线。
一位穿着利落军装的士兵下车径直走过来,在陆嗣音两人面前站定,先是行了个军礼,字正腔圆道:“首长!少将!”
陆嗣音微微点头,头也不回地钻进车里,专车很快驶离所有人的视野范围内。
动作迅速,转眼间原地就只剩下了柳辰安。
他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无奈摇头,接着自己也跨进严助理开过来的豪车。
“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柳辰安端坐在后座,狭窄封闭的空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哗,显得安静无声。
这样静谧的环境放大了他深深压下去的乏力和疲惫,几乎两天未曾合眼,红血丝像蛛网一样爬上他的眼球。
柳辰安按了按眉骨,让自己清醒些许。
前方传来严助理回答的声音:“首长放心,都办妥了。”
“嗯。”
严助理踌躇着开口劝道:“首长,您超过二十四小时未休息,要不要送您回别墅?”
柳辰安睁开眼,皮笑肉不笑地通过后视镜对上他的眼睛,眼底却寒凉一片。
严助理心下一惊,连忙错开视线,专注看着前方平整的路,殊不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衣衫。糟糕,忘了过多干涉首长决定是他的大忌,首长最讨厌擅自替他做决定的人,无论什么原因。
车里气氛顿时凝滞,寂静中透着几分诡异,柳辰安一时没说话,严助理也不敢再开口,只是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就在他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时,突然听到柳辰安懒洋洋道:“去联邦政府。”
然后闭眼,身体向后靠。
严助理轻轻舒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压力一松,知道首长放过自己这一次僭越,连忙应下:“好。”
……
第二天,陆嗣音持枪来到总部,刚坐下,就听见有人敲门。
“进来。”
柳辰安眉目含笑推门进来,看到陆嗣音的时候,笑意更甚。
陆嗣音觑他一眼,说:“难得,你竟然知道敲门了。”
柳辰安听着她对自己的揶揄,心生愉悦:“怕你将我赶出去。”
陆嗣音意味不明地呵一声,说:“您是首长,我怎么敢?”
“我看就没有你不敢的事情。”
陆嗣音没看他,自顾自处理这段时间滞留下来的文件,声音寡淡:“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改天再说,我很忙。”
柳辰安挑眉:“我当然有重要的事。”
陆嗣音不以为意:“若是送礼物,聊天,表白等等乱七八糟的就现在出去。”
柳辰安没说话,但也没有出去,反而上前一步摁住陆嗣音凝神看着的一份文件,让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自己身上。
陆嗣音抑制着将要溢满而出的烦躁,尽量平心气和对柳辰安开口:“把手拿开,我有正事要做。”
柳辰安仿佛看不见她克制的怒火,将他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歪头扬眉,示意她接过去。
陆嗣音的烦躁硬生生顿住,像卡在喉咙的一根刺,不上不下,窒闷。
低头看过去,不明所以:“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