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这里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倒是开了不少直升机和私人飞机,此时正好有了用处。
周日走到飞机驾驶位,周子佩抱着陆嗣音,将她轻轻放到宽敞的沙发上。
他看向陆静姝和楚冕,说:“我先带她走,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陆静姝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一眼躺在座位上,即使昏睡依旧不安稳的陆嗣音,想要陪在她身边,但也知道这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善后。
有周子佩在,自己倒不用担心。
陆静姝让林三取来了她随身携带的背包,扔给周子佩,说:“里面的东西,或许用的上。”
周子佩没客气,拿着东西坐进后座,将陆嗣音小心揽在自己怀里。
轰鸣声响彻云霄,飞机一飞冲天,向远方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周子佩检查陆嗣音的身体,越看心中越沉,肩膀处有枪伤,看样子是才受伤不久。
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口已经撕裂,纱布被血液浸透。
左臂无力垂在身侧,角度诡异,肌肉拉伤,想必扯断锁链时,阿音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费了不少力气。
周子佩一双桃花眼晦涩深沉,盈盈目光将陆嗣音浑然不察的睡颜包裹进去,眉头紧拢。
许久,才低头在陆嗣音额头印下一吻,轻叹着,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他摸上她的手臂,狠下心,为陆嗣音接上。
陆嗣音从嗓子里冒出一声闷哼,却并未醒来。
周子佩又从陆静姝的背包里拿出伤药,给她肩膀处的伤口重新包扎。
就算坐飞机,到他在l国的住所也要十几个小时。
他躺到陆嗣音旁边,将她抱在怀里,两人身体挨着身体,熟悉,令人心安的气息逐渐让陆嗣音放下本能警惕,眉间舒展。
……
似乎是累极了,紧绷了五年的神经,倏一放松下来,陆嗣音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再次睁开眼时,发现浑身被束缚着,动弹不得,她茫然眨了眨眼,思念了好久好久的沉木香萦绕在鼻尖。
陆嗣音正被周子佩抱在怀里。
周子佩闭着眼,耳边的呼吸有些变化,这点儿细微动静对注意力时刻放在陆嗣音身上的他来说,宛如雷声打鼓。
他惊喜睁开眼,与陆嗣音清亮,笼着浮光的杏眸对上。
周子佩松了一口气,唇角上扬,开口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终于醒了……”
陆嗣音张张嘴:“我睡了很久吗?”
“嗯,”周子佩摸着她脑后秀发,“一天一夜。再不醒,我就找人来招魂了。”
陆嗣音惊诧于自己竟然这么能睡,撒娇似的往他怀里蹭了蹭。
“不用招,魂肯定会跟着你。”
周子佩心中蓦然一动,漆黑沉静的眸子里突然变得幽深,吸人心魄。
他垂首亲上陆嗣音的嘴角,珍重庆幸。
庆幸阿音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现在还是晚上,陆嗣音醒来的时间有些尴尬,继续睡肯定是睡不着了,她感觉自己都能出去跑个五公里。
“对了,你是怎么识破联邦政府的诡计的?”
周子佩说:“你传递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和前面的有些细微差别。我越看越觉得奇怪,只是不知道吕斌是叛变了还是身份暴露,出了事。很明显和我们联系的方法已经被联邦政府那些人掌握,所以才会传递假消息给我们。我苦于无法和你取得联系,将这消息告诉你,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将你暴露出去,带去灾祸。”
“所以你才会在海边村居的每个大门上都挂上玉米,分别是十串,九串和一串随机循环挂起来。”陆嗣音说。
周子佩笑,拍拍她的头顶,宠溺道:“没错,你很聪明,全都猜到了。”
陆嗣音叹气:“你就不怕我猜不出其中含义吗?”
周子佩语气听起来十分自豪:“这不是被你猜到了吗?”
十,九,一
这三个数字,出现的顺序总是固定。
而它们在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里分别是j,i,a。
用拼音拼起来便是jia——假。
很是直白大胆,周子佩赌的就是陆嗣音对数字的敏感,能马上注意到并且想出其中含义,而柳辰安却没有耐心去注意这些细节。
不过,虽然冒险,但他……赌对了!
陆嗣音无声笑了笑,对数字一直都很是敏感的自己果真如周子佩所想,一眼便看出上面频繁出现的三个数字。
这也是为什么之后她突然就不那么急了,暗地里只一心弄断手腕处的锁链。
自己这算是没拖他们的后腿。
柳辰安机关算尽,最后还是棋差一招,一步错,步步错,致使落败而逃。
想到这里,陆嗣音想到桑恩颖,眼神一冷,说:“你有没有看到桑恩颖的身影?”
周子佩嗯一声,随口道:“已经死了。”
“你杀死的?”
“呵,”他冷嗤,“我倒是想。她当时在工厂里,妄想逃走时,被人趁乱杀死了。”
陆嗣音沉默半晌,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虽然不知道桑恩颖为何知道她的身份并且知晓自己是卧底的,但她几次三番坏自己大事,致自己于险境,陆嗣音还没有胸怀宽广到“人死就原谅一切”这种地步。
桑恩颖死得不冤,陆嗣音只恨自己没能亲手了结了她。
周子佩从自己脖颈处摘下一条项链,将上面的戒指取下来,还是五年前以及前不久未送出去的那枚。
“现在可以将它收下了吗?”他唇畔含笑,清风新雪般的脸好看极了,说话时嗓音温沉。
陆嗣音怔了一瞬,随之点头道:“我好像已经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周子佩眼梢一扬:“当然。就算你拒绝,这次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他拉出陆嗣音的左手,捏着戒指缓缓推进中指指尖,这一幕像荧幕电影一样,在他眼里放得很慢很长。
即使房里昏暗,但周子佩依旧垂眸一眨不眨盯着,眼眶突然一热。
眼前场景已经在他脑子里播放了五年,日日夜夜都在做着同样的梦。
但却无比梦幻,只有梦醒时分的怅然若失是现实的。
他真的……等这一刻等了太久了。